







我整个人都放下了戒备,顺势软在他怀里。
惊奇的是,这次他居然没有推开我的意思。
他看着我的主管,目露凶色。
我此时脑子里居然有一种不合逻辑的想法,林子松不会是要揍人吧?可一想到挨揍的是我主管,他又没喝醉,揍完人最后滚蛋的还不是我。
于是我赶紧说:「主管,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就先走了。」
一上车他就说:「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要待这么晚,也不要喝这么多。」
我心想:咦,他居然没有反驳刚刚我拿他当男朋友借口这件事。
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车开得飞快,下车的时候我脚刚挨地,就站不稳蹲下了。
一双修长的裤腿出现在我面前,我知道是他。
「起来。」
我:「嗯,走啊。」
我根本没起来,蹲着一步一步地走。
林子松见我「耍酒疯」了,无奈只能背着我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7.
我如愿让他背了,回到家他就把我放下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我站在原地没动,又折返回来,他举起两根手指:「宋栀,这是几?」
是 2。
我迷迷蒙蒙,心念一动,抓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把其余三个也舒展开,然后我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插入那五个缝隙之中。
我傻乐:「嘿嘿,十指相扣!」
林子松:「……」
他又比了一个 1,我盯了半天,就在他要放弃挣扎的时候,我飞快地凑上去,张口含住了。
在他震惊+失措的幽暗的眼神里,我给他留了一圈口水,并说:「棒棒糖~」
我洗完澡悄悄摸摸溜进了他房间里,没想到他洗得比我还要久。
我坐在他床上,他出来时就只穿了一条内裤。
别说,挺有料。
猝不及防地看到我,在原地呆了两秒就折回浴室穿了浴袍。
他皱着眉:「宋栀,回你自己房间去。」
「我怕黑。」
我蹲在他床上画圈圈。
说了一些傻话,成功让他觉得我还没酒醒。
我拍了拍床的空位:「林子松,这里还有位置,快来呀~」
然后林子松就出去了。
睡沙发去了。
我在他床上滚了几圈,不甘心,又摸黑去了客厅,蹲在沙发边上,就这么借着月色,看他。
就在我凑近数他睫毛的时候,他悠地睁开眼。
我怕他看出来我装醉,一脑袋磕下去,埋在他脖子那里:「林子松,我怕黑。」
怕黑还要往黑的地方来,我赶紧补救了一句:「我不敢一个人,你陪我好不好?」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伸手特别生疏地在我脑袋上拍了拍。
他跟我商量着:「你先起来。」
客厅开了盏昏黄的小灯,我蹲在沙发边,他坐在沙发上仿佛思考了很久,然后朝我伸手。
我眨巴眨巴眼,抓住了他的手,他借力给我,想让我坐在他旁边,但我早就预判了方向,一屁股坐在他腿上。
我双腿分开,动作有点大,我身上的睡衣肩带都滑落了。
他眼睛看向了不该看的地方,我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在不断上升。
下面,某物,已经觉醒了。
「林子松。」他越往后躲我就靠得越近,直到他抵在沙发上,退无可退,我盯着他的眼睛,说,「我喜欢你。」
然后低头亲上了他滚动的喉结。
这是我认为男人最性感的地方,每次他说话我都会想象有一天我亲上去的样子。
今天,我终于得逞了。
「宋栀」
我亲了他喉结,而他,亲了我的唇。
「别动。」他压抑着、克制着。
不过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我要看他因我着迷的样子。
我伸出手往下:「我可以帮你……」
我收回干净白嫩的手,掌心里却仿佛还有昨夜的触感,惊心又动魄。
林津津狐疑地盯着我:「欸,你走啥神呢,我哥明天就搬走了,你就一点不着急?」
我摇头,着什么急,猎物已经一半踏进笼子里了。
「欲擒故纵懂吗?别急,有时候距离产生美。」前面逼他逼那么急,昨天是个突破口,想来也该放他一些时间好好思考思考了。
「林子松怎么会找到 KTV 来?」
我当时只给闺蜜报备了行程,这不怕万一有个什么事,闺蜜也知道不。
果不其然,就是林津津说的,不过是林子松主动来问的。
所以她今儿找上门来专门问我情况。
也亏得林子松今天一大早就出去办事了,她才敢来。
我:「昨晚喝醉了,然后就放开了些。
「你哥对我起反应了。」
林津津:「他、有、反、应、了!」
我特淡定:「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你哥只是性冷淡,又不是不举。」
林津津:「好像是哦。
「然后呢,然后呢?」
我:「还想听什么,下面的十八禁了。」
林津津:「……我跟你一样二十二了!」
我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做到最后一步。」说实话还是有点怂。毕竟是第一次,有点怕。
看来下次得多喝点酒。
林津津:「看来林子松这次十有八九跑不掉了。」
她叹了口气,啧啧称奇:「女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8.
林子松搬出去了,准确来说是搬回他自己的地方了。
我已经有半个月没见着他了。
周末我去找闺蜜玩,没想到会意外碰到。
林津津和她妈妈住在一起,上学的时候我也经常去她家里玩,她家里除了她妈妈方女士,就是佣人保姆,我每次去方女士都特别开心。
我这跑火车的嘴,在长辈面前那是有一说一,小嘴抹蜜那是第一。
以至于林津津说过,要我是个男的,她妈就把她许给我了。
以前是学生,空手往人家家里跑,现在已经出来工作,拿了工资就给方女士买了点小礼物。
哄得人方女士赶紧让厨房多做点好吃的。
还劳烦方女士亲自削水果给我吃。
「我妈真是对你比亲女儿还亲!」
林津津在边上酸溜溜地说了句。
方女士听到,手上动作不停,也是有点抱怨:「你啊,有你姐姐一半懂事我就省心了。」
我比林津津大几个月,方女士直接让津津叫我姐姐。
陪方女士聊了会儿,林津津就拉着我去她家游泳池游泳了。
夏天游泳最舒服了,我趴在岸边喝着冰饮,问:「欸,刚刚阿姨话都没说完,你就把我拉走了。」
林津津:「哎呀,你是过来找我妈还是找我来的?」
我没脸没皮:「我这不是提前把未来婆婆关系搞好嘛……」
她拍我肩膀,非常相信我的样子:「你放心,我妈早就被你哄得分不清东西了,恨不得把我嫁给你。」
我嫌弃:「我可不要。」
「嘿你!」
我:「再说了,咱俩这身高,你上还是我上啊?」
林津津快一米七了,而我还在为一米六挣扎。
「论武力值你肯定是在上面的那个,可这身高嘛……」
我:「欸!让你想还真就想了啊。」
「我要是攻,你哥可不是小受?」
那一米八的大高个,居然是个小受嘛?
林津津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姐妹,这个想法可要不得!」
我:「……」
到底是谁想得歪。
「其实吧」闺蜜一脸「我功劳最大」的样子凑近我耳边,「我不装了。」
「什么?」我被她勾出些好奇心来。
林津津:「其实这两年我不只向你透露林子松的情报,我还向他反向输出了关于你的不少……」特别是美照!
我眯了眯眼:「不错啊姐妹!怪不得我说怎么林子松好像挺了解我似的。」估计这傻妹妹傻乎乎地把我卖个干净了吧。
也真是傻白甜,没听出我后面那句话的深意。
她傻乐:「嘿嘿,当然,我又不像某人重色轻友!在我这里,姐妹可是第一位!」
我好感动,何德何能拥有这种死心塌地的富婆。
「……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诶,你上班还习惯吧?」
突然间,手里的西瓜汁就不香了,悲桑地叹了口气:「工作最累的不是工作,是交际。」
林津津一个富婆,是没有这样「委曲求全」的机会的:「怎么了?」
「其他都还好,就是我们部门那主管……中年大叔、油头地中海,恶心吧唧的。」
林津津一脸震惊,继而生气:「他职场骚扰你了!」
我按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激动,别激动,也不看看我是谁,怎么能让他占我便宜。」
不过我一个职场菜鸟,确实又没有那个能力去告发他。
但是林津津知道我一贯爱逞强;「实在不行,咱别干了,来我妈公司,随随便便给你找个轻松的职位。」
我感激涕零地抱住富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再看看,那老头实在欺人太甚了我就裸辞不干了!」
林小富婆拍着胸脯豪气冲天:「嗯!姐妹养你!」
「我林家的人,怎么能让人白白欺负了!」她一嗓子巴拉完,飞快地凑到我耳边,往我背后看了眼,「刚刚,我见着我哥来了。」
所以故意吼那么大声,神助攻啊。
「怪不得我妈让人准备那么多的菜,原来今天林子松也来了。」
我看她一眼,明白写着「居然连这么重要的情报都不知道,我要你有何用!」
吃饭的时候,林子松挨着方女士,我坐在林子松对面。
方女士还热情地跟我介绍;「栀子,还记不记得,这是你以前喊的子松哥哥?」
在场的,估计只有方女士不了解具体情况了,我在心里默默地跟阿姨道了歉。
然后一脸天真地说:「记得。」
方女士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很忧愁。
然后看看兄妹俩,最后仿佛觉得我能理解她,于是就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栀子啊。」
我:「欸!阿姨您说。」
方女士:「你说说阿姨这个年纪了,是不是就该享享天伦之乐?」
我发觉这俩兄妹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我。
我一顶仨,一点都不慌,从善如流地对答:「嗯,对对对。」
方女士:「哎,这兄妹俩一个都不让我省心,津津一天在外面找些乱七八糟的男朋友,你子松哥这么多年更是半个动静都没有。」
这兄妹俩啊,一个恋爱脑(林津津)一个无爱脑(林子松)。
9.
我点头如捣蒜,林津津悄悄咪咪地在餐桌下拧了我一把,我赶紧说:「津津年纪还小,爱玩正常,子松哥嘛——」我抬头看他,发现他也一直盯着我,眼里不再是刚开始那般冷漠了。
「子松哥,年纪轻轻事业为重。」
方女士:「二十五岁了,不小了。」
是啊,都把一生要强、事业心强的方女士逼得花式催婚了。
主要是林子松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确实让家长担心。
林子松对他妈说:「事业为重。」
方女士:「你缺的是事业吗?」
林子松:「……」
先不说他自己都在玩股票,天天坐在家里不动每天就有好多票子进账,再说方女士的公司这么大。
林津津一看就是个废柴富二代。
林子松回国也是方女士好说歹说让他回来帮忙的。
「你爸说你在国外没有看上的,那国内总该有喜欢的姑娘了吧?」
我猜:估计公司都是借口,结婚生子才是重头戏吧。
林津津在一旁乐呵呵地吃瓜,我在添油加火:「是啊是啊,子松哥,阿姨说得没错。」
林子松警告地看了我一眼。
方女士:「是吧,你看连栀子都懂,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小子能娶到栀子这么好的姑娘。」
林津津趁机给我抛来一个媚眼。
我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语气不大,口气不小:「是啊,便宜我那男朋友了。」
林津津媚眼还没抛完直接抽抽了。
林子松肉眼可见地神色一顿,直愣愣地盯着我。
唯有不知情的方女士还在惋惜:「哎呀,可惜了。」
可惜什么?难不成阿姨前一句话是想撮合我跟林子松??
阿姨,我想收回我前面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中午饭间我明目张胆地撩拨,事后就让林子松给堵他们家小花园了。
我宋栀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没怕过什么人,虽然我矮,但气势不能输:「哟,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啊?」
那天晚上过后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是他,第二天我手机里就多出来好多零的转账。
虽然当时有点生气,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是林子松的风格。
眼里只有钱。
不过现在,应该有点其他的了吧。
所以我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怎么觉得我技术好,还想再来,长期合作?行啊……」
林子松忍无可忍地打断我的荤言荤语:「别装,我不傻。」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嫌我胆子大,但手法生涩呗:「行,我这不是第一次么,再多来几次保证伺候……」
「闭嘴。」他欺身上前,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口嫌体正直,他耳朵红得跟什么似的。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伸出舌头在他手心里舔了舔。
他抖了一下,立马松开了,警告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宋栀。」
我「见好就收」,问他来找我干什么。
他问得很含蓄:「你工作还顺利吗?」
我的神助攻林津津还真是动作快,我表现得很「勉强」:「嗯,顺利啊。」
果不其然没出几天,林子松就先「妥协」了。
主要还是我那个主管的「功劳」。
我承认我有亿点点招人稀罕,那主管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骚扰我,最后直接明目张胆地尾随我回家了。
还好我住的林津津的房子是高级公寓,安保级别强,没让人进去。
不过这色老头给我堵心的呐,我反手就给报了警。
刚从警局出来我就看到了林子松。
他嘴里咬着烟,吞云吐雾的样子,帅了我一脸。
刚把我胃里的恶心劲儿给压下去,那恶心「东西」就又来了,主管凶神恶煞地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林子松立马走上来直接把烟扔到他脚下,我感觉那角度他其实是想扔他脸上的。
他把我拉到一边,护在身后:「还想进去是吧?」
主管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脑子里啥都没想,光看他去了。
帅啊!
林子松看我走神,左右看看,问我:「有没有什么事?」
我反手抓住他,还能皮:「今晚还能大战个三百回合。」
林子松:「……」
10.
「你怎么来了?」我坐在他车上。
他说:「把安全带系上。」
我歪头,装样子:「刚刚好吓人,我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车载系统还在嘀嘀嘀提醒安全带,最后还是他妥协,俯身要给我系上安全带。
我趁机就抱住了他的脖子,可怜乞求:「林子松,可以让我抱会儿吗?」
三分演七分真。
哪个女生被变态尾随了能不怕的。
他没推开我,趁此回答了我刚开始上车的问题:「路过。」
我缓过劲来,调笑他:「林子松,谁路过刚好路过警察局,找借口也不带这样找的吧。」
然后他沉默了两秒,我估计这次应当是实话:「你单位那个主管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来找你。」上次他没说明白,一直没睡好,最后还是没忍住找上来。
我:「嗯,我明天就辞职。」
我发现,他的脸终于没那么紧绷了。
林子松带我去吃了一顿大餐,最后我以为他会送我回去,可这回家的路越来越陌生。
「你要带我去哪?」
他说林津津那住处现在不安全,带我回他现在住的地方。
转变太快,连我这个「老司机」都没准备好。
直男居然还有主动带人回家的一天??
林子松又补了一句:「这么晚了酒店不安全。」
我笑了:「酒店不安全我就很安全吗?」
林子松:「……」
我于他而言,确实不安全。
尤其是现在,得知他要把我带回他家后,内心就开始躁动了。
只不过这火,等看到他家门口出现的一位女性之后,才慢慢消了下去。
我看到林子松的表情有点意外,哟,这两人「老相识」啊。
不过,他反应冷淡,让我稍稍好受了一点。
「我今天是不是有点打扰你的好事?」我悄悄附在他耳边,故意离得很近,让那女人看得眼红。
令我诧异的是,林子松跟我解释了:「她是我妈找的相亲对象。」
「哟,还相过亲呐。」
我牙疼,无比后悔那天餐桌上没跟方女士挑明。
明明我是方女士儿媳妇的首位人选。
如今相亲对象都找上门来了,看来那顿饭吃得很不错嘛。
在那女的喊了一声林子松名字的时候,我故意贴上他,怎么矫揉造作怎么来:「亲爱的,今晚有我陪你还不够啊?」
那女的表情僵硬,然后不可置信:「方阿姨不是说你单身吗?」
我暗地里掐了他一下,然后接话:「哥哥单身?那嫂子呢?」
短短八个字我就勾起了人类普遍的八卦欲,果然那女的看向了我,我继续离谱地编故事:「嫂子能接受我的存在,可不一定会容忍这位姐姐哦。」
林子松的嘴已经抽得快要患上帕金森。
最后自然是我打了胜仗,那女的堪称「落荒而逃」,我后知后觉:「欸,林子松,她不会跟你妈告状去了吧?」
「或许。」他毫不在意。
将我的房间安顿好,我却在他沙发上摆烂:「我就睡沙发吧。」
他皱紧了眉头,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耍横。
我阴阳怪气:「你别管我,赶紧睡吧,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接下来的相亲。」
林子松:「……」
「宋栀,我那是迫于无奈。」
我内心很满意他对我的变化,一步步忍让,主动解释,但是我稳的一批:「嗯,我都懂。」
「你相好了,把人带回来,我走就是。」
「我知道你是出于津津的哥哥份上照顾妹妹,才收留我的。」
他:「谁当你是妹妹。」
我飙戏飙到一半,停了:「那是什么?」
林子松说了四个字——男女朋友。
还不到两个月,我就拿下了这传闻中「只有金钱欲望的性冷淡」???
不真实感太强烈了。
这四个字从他嘴里怎么听怎么就轻飘飘的,毫无价值感呢。
这狗男人不会是想敷衍我吧。
「怎么就男女朋友了?」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准备回房间。
我继续试探:「上次你给了钱,我收了,确定我们不是雇主关系?」
他走到一半停了下来,然后折返回来,不知道是哪句话、哪个词刺激到他了,他捧着我的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吻了下来。
不对,是咬。
11.
没想到,我人狠骚话又多的宋栀也有被亲蒙的一天。
这不是我的剧本!
等我脑子重新接上电路了,我又去叩叩叩地敲他卧室门。
他上半身赤裸地出现,好家伙,不是我不对劲,是林子松被调包了吧!
我戳着他裸露的腹肌,流氓地评价:「身材挺好。」
他这次没躲,反而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让我摸了个够,最后是我脸红了。
我不甘心地硬着头皮上:「我知道亲亲在某些西方国家是礼仪的意思,你别糊弄我。」
林子松微微弯腰,跟我平视:「心里一直记着上次我给你钱的事是吧?」
「行。」
行什么行,「啊——」我直接整个被他拦腰扛了起来,天旋地转,我被他扔到了大床上。
我揉着屁股,下意识地往后躲,话都不利索了:「你、你。」
林子松好像真的被打开了某个机关似的:「不就是想让我证明给你看吗。」他欺身上前,「这次不收费。」
我栽了,我堂堂一个老色批居然栽在了性冷淡手上!
当事人非常不服气。
我水里来火里去过后,死鱼眼瞪他:「林子松。
「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看了什么片,吃了什么药?」
他又把我压身下了。
我这一生要强的嘴啊!
空气中传来我一丝颤抖的怒吼:「你踏马不是性冷淡吗!」
偏偏他还不知廉耻地「嗯」了一声。
这么会玩花样神踏马的性冷淡。
我生无可恋:「我手要废了。」
他说好,然后换了个更骚的方式。
虽然没进行到最后一步,不过以我「经验丰富」的理论知识来看,这踏马还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呢!
浴室门被敲了两下。
林子松在外面喊:「栀栀,你不会掉厕所里了?」
我愤愤地刷着牙,狗男人,这就换上爱称了啊!
神踏马性冷淡!
想到刚才他的所作所为,口腔里还留着那个味道,气得我羞愤欲死。
我皮肤是属于那种很敏感的,一碰就会留下印子。
锁骨上、手腕和手心,还有大腿内侧那红了一大片。真是个禽兽大变态!
可我一想到最开始都是我去撩拨的,只能牙掉了往肚子里吞。
偏偏第二天林津津还给我分享了一个公众号推文,叫——《征服性冷淡的十种方法》
我:……
我真的会栓 Q
我今天要去辞职,林子松要送我,我还在跟自个儿生闷气中,死活没坐他的车。
等我去公司,立马就有同事围过来:「诶,小宋你今儿迟到了啊!错过了一场好戏。」
我问:「什么好戏?」
同事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主管被开了,你没看见今早上上级专门过来处理的,闹得好大。」她跟平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主管跟公司撕破脸的时候,说了你的名字,这事是你干的吧。」
我一愣,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难道是林子松?
我敷衍了几句,问:「你知道辞职信应该交给谁吗?」
同事:「主管都被你弄走了,你还辞职干嘛。」
瞧瞧这话,就算是主管走了,背后那些人不知道还要怎么议论。
再说,辞职信写都写了,不能浪费。
从原公司出来,我先是不确定地打电话问了闺蜜,我那富婆闺蜜确实有这「六亲不认」的护短手段。
结果林津津压根就不知道我昨晚被尾随报警的事。
「好啊!那个狗贼好大的胆子!」林津津的声音大有要冲破我耳膜的趋势,「尼玛那人渣在那呢!老娘去削了他!」
我心里一阵暖:「津儿,谢谢啊,事情都摆平了。」我补了一句,「既然这事你不知道,那十有八九就是林子松干的。」
「林子松?!」闺蜜又叫了一声,「他怎么会帮你……你俩进展这么快的嘛!」
我少女怀春,下意识地点头,点完才意识到她在电话里面看不见:「噢,是的吧。」
「还有,你哥一点不性冷淡。」
林津津吓磕巴了:「该不会……难道,我要、晋级、当姑姑了!」
富婆闺蜜眼不眨地就打赏了我一个红包。
我也眼不眨地收下了,浪费一秒就是我对未来小姑子的不尊敬。
我郑重其事地跑火车:「那我努努力。」
「没有累不死的牛,只有耕不完的田。」
林津津:「……」
12.
不过「性冷淡」这事好像是真的。
我回了林子松的住处,现在也是我的地盘。
把刚才林津津发给我的身体报告给了林子松。
「你真,性冷淡?」
林子松百忙之中,第一次在我和股票线中选择了我。
可喜可贺。
「你觉得呢?」
我叉腰,蛮横无理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你昨晚是不是装的!」主要是我也没经验,确实不知道男人狠起来会不会装到「很行」的地步。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然后一个用力,勾住我的腰往他身上使劲一拽。
就这么一个动作,我居然怂了。
他说,那个身体报告以前是用来敷衍催他找对象的长辈的,随便编造的。
他还真没去测过,只是「我以前确实对女人不感兴趣,但是现在,有了」。
好吧,我又开心了,女人的开心就是如此简单。
我踮脚亲了亲他的喉结,算是给他一个满分回答的奖励。
然后被他以更加激烈的方式亲了回来。
辞退工作我就暂时成了一条咸鱼,倒是林子松天天出去了。
好像是因为方女士让他去公司。
回来的时候还听到他在跟方女士打电话:
「妈我真有女朋友,没骗您。」
我听到动静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我看到他目光盛满温软,心里也不自觉柔软一片。
林子松说:「她很好。」
哟吼,直男也会说情话了啊。
我挠挠头,拿着锅铲溜之大吉,身后还听到他的声儿。
「嗯,等过段时间我就带您跟前看看。」
别说,我这几天,做好饭等他回来还真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明天我要回一趟学校。我毕业的导师有事要我帮忙。」
林子松:「什么时候结束?」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那个毕业小组的都会回去帮忙,你别来接我了,可能还要聚会。」
他想了想,说:「那结束完了给我说一声,我来接你。」
我心里偷着乐:看来直男也会为春天做事啊。
不过我没想到巧的是,聚会会碰巧遇到我的闺蜜。
我闺蜜跟我一个学院的,只是不同系,但平时走得近,我俩形影不离,谁都知道我宋栀有一个出手阔绰的闺蜜。
阔绰到替我无形地挡了桃花。
有这样一个不仅为你买买买的还愿意花心思哄你的富婆闺蜜在跟前,那些男人都不够看的!
当然林子松是个例外。
那些人看到我闺蜜,立马热情地把她留下来。
我悄悄咪咪地附在她耳朵边上说:「你明知道你来会被她们宰,来干嘛。」
富婆闺蜜大手一挥,又阔绰又霸道:「你玩得高兴嘛!」
这一句话堪比酒更让人醉。
于是我就喝多了。
闺蜜一米七的身高罩住了勉强一米六的我,特有安全感,我嘤嘤嘤:「津儿,要不我不要你哥了,娶你可好。」
「我对你哥是见色起意,我对你不一样,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
要衬托出一个人超级好的时候往往就要做对比。
我承认我此时此刻有点渣渣的。
反正林子松不在,嘴长在我身上。
我誓死要表忠心:「津儿,要不是我为了能跟富婆成为一家人,为了和姐妹牢牢地绑一辈子……我才不去钓你哥呢!」
林津津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直晃我:「快别说了!」
我嘴炮还没过瘾:「是真的,我对你绝对真心!」
林津津小声贴在我耳边,似乎咬着牙:「栀子啊,我哥来接你了。刚刚你喝醉了我替你接了我哥的电话……嘤嘤嘤,他估计听到了你那些杀人诛心的话,完了完了。」
我脑子有点卡机,她说她的我说我的。
林津津要哭了。
我那个骄傲啊!看吧,都被我感动哭了!三言两语的。
直到,有一个神来之手将我拉开我闺蜜的怀抱。
我小脚乱蹬:「谁啊,谁!」
「我,林子松。」
这声音好他娘熟悉,但又阴恻恻的,听了好不舒服。
我沉默三秒,醉着眼认出了这个人:「哦,性冷淡。」
林子松:「……」
林津津:「……」
以及一些不记名的吃瓜群众:「……」
林子松憋着气问我:「所以呢,现在钓到了我要怎样?」
脑子短路的我:「成为津儿的嫂子,跟她双宿双飞!」
「行,我成全你。」
13.
为了这句话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估计林子松听到了我那些骚话,气得可劲儿折磨我。
宿醉醒来,我就发现我被吃干抹净了。
浑身散架的酸痛和身下的强烈不适,让我躺在床上怀疑人生了。
昨晚我……是不是翻车了!
我回忆起那些片段,心虚地移开那只横在我腰上的手。
我人未挪出一寸,立马就被捞得更近了:「宋栀,吃干抹净了就想跑?」
耳朵被他咬着,我敏感地哆嗦了一下,到底是谁吃干净了谁!
不过这次我嘴上狠狠把住了门:「不是,我昨天喝醉了,我可以解释。」
我跟他对视,他明摆着「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编」的表情。
「就、就我承认我是一个肤浅的女人!」为了苟住小命,我连自己都卖,「我起初对你确实是见财起意,但、但是吧,我后来见色起意了,就就,反正我是喜欢你才勾引你的!」
虽然起初很肤浅,但是「我们深入了解过后,我发现我更喜欢你」。
他就这么盯着我,缓缓吐出一句话,差点让我原地去世:「哦,是因为我活好,所以才更喜欢我了是吧。」
关键时候不要开车啊!
最后是门铃声拯救了我岌岌可危的境况。
我竖着耳朵听到门外的声音,好像是方阿姨。
「来都来了,还藏着掖着,女朋友呢?还不带出来给妈瞧瞧。」
「她在睡觉,不方便。」
方便啊!我可方便了!
我赶紧换好衣服,出现在卧室门口,出来挣表现了。
「方阿姨,是我。」
方女士一脸震惊,视线来来回回地在我俩身上扫,最后定在我身上,我尴尬地松开撑在墙壁上的手。
「原来是栀子啊!那行那行,有空就回家吃饭回家吃饭。」方女士明显很满意,下一句直接开口见家长了,「好好谈,找个时间双方家长都见一面,把该订下的都订下。」
林子松认真点头:「嗯。」
这禽兽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有点多,我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方女士了然。
「虽然我很乐意现在就抱上孙子,但是年轻人,还是要节制点。」
方女士没留几分钟,我察觉到他的眼神危险,想溜。
结果人家大长腿优势就凸显了。
他的方向是卧室,我被他半拖半抱:「干、干嘛?」
「干、你。」
我一惊,来不及该吐槽他不穿裤子说话还是这种精虫上脑的行为,直接耍赖坐地上摆烂:「刚刚方阿姨才说了年轻人要节制!」
他轻轻松松就把我抱了起来,冷酷又无情地说道:
「继续,我们还没完。」
我想尽办法:「你是不是好久没看你的股票了,快去快去看。」
林子松没有丝毫迟疑:「股票哪有你重要。」
一生要强的我
逞强地大喊道:
这是一场双赢的爱情!
番外
1.
我和林子松在一起半年多,终于在某人明里暗里的催促下,把见家长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毕竟大我三岁的林子松已经不年轻了。
不过这次见家长是单方面地见我爸妈,因为我老早就见过他家人了。
林津津不用说,是我闺蜜,方女士我也见得多,甚至还讨了不少欢心。
至于林子松他爸,从知道他有我这么个优秀、美腻、大方的女朋友之后,二话不说就从国外飞了过来。
见着我的第一句话就说:「我知道,津津老早就跟我说过,说这是专程给她哥找的好女孩。」
富婆靠谱!这是拉了个父女作战营啊,二话不说还在我臆想阶段就已经把公婆都给我搞定了(当然,婆是我自己的功劳)。
所以林子松这是被火速打包了给专程送到我狼窝里的啊。
就冲这,这这这!我以后可得死心塌地对我家富婆,呃,勉强还有「活挺好」的某人吧。
说曹操曹操到,我在咖啡店刚吩咐店员,准备打烊了,某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明天要去见叔叔阿姨,今天早一点下班?我来接你。」
你们以为我是咖啡店店长?错,我直接是一个老板的大动作。
因为毕业不到半年我就离职了一份工作,这年头工作又不好找,摆烂了一个月之后,又突发奇想干脆自己当老板算了,懒得给别人打工。
然后我就开了家咖啡店。
不过,我可没那么多的起始资金,原本想找富婆闺蜜借点,结果被林子松知道我找闺蜜却不找他这个男朋友,当晚狠狠「惩罚」了我一顿不说,第二天直接给了我一个店铺钥匙。
我那个内心震撼得啊,原本快要散架的腰,又支棱起来了,这不得狠狠奖励一把睡一觉!
果然这就是躺赢的快落嘛!
理所当然,我开了家咖啡店,林子松就是除了我的第二大股东,我津儿想来入股都被某个泡醋缸子的男人给拒绝得密不透风。
那硬塞给我的巨额起始资金啊,我不开个全国连锁咖啡店都对不起我自己。
咖啡店的来源就说到这,接下来讲正事。
林子松现在不仅要看股票,还要去他妈的公司帮忙,我咖啡店在市中心,离得不远。
但也就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店里又来了一位客人。
「不好意思,本店已经打烊了。」
对方看了眼时间,明显地一愣:「不是才下午六点。」
我看到店员小妹妹挂打烊牌的手就差那么一点挂上去,我可是个很严谨的人。
「没事,帅哥,看你长得挺合我眼缘的,你就是今天本店的最后一位客人了。」
我不承认是因为对方长得帅!
就算戴上口罩,光瞧那眼睛,那身板也帅得一批!
马上就能看到他摘下口罩喝咖啡了!
我让店员小妹妹先回去,等这个客人弄完我就走。
刚巧,林子松发来消息说路上堵车了。
「你好先生,请问喝点什么?」
「一杯冰美式。」他停顿地一下,「我等会儿有个朋友会来,可不可以」
「没问题。」总不能像喝酒一样会喝到半夜吧。
「你放心,很快的,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说完他没立刻离开点餐台。
「还有事吗?」我问。
原本我以为要喝咖啡才能看见帅哥真面目,不承想,现在他就大方地摘了口罩:「能请你帮个忙吗?」
果然,如我所愿,是个大帅哥!
自古咖啡店出帅哥,开店这几个月我承认见了不少,但今天这个尤其帅!
甚至再看一眼就要出墙的节奏。
我赶紧心里默念清心咒,我这颜狗属性该改改了,不然能把男朋友气死。
我寻思着,大帅哥的要求应该也不是很过分,便爽快地答应了。
等答应完才知道帮的忙是什么:「你要我假扮你的女朋友?打发你的相亲对象?」
大帅比羞涩地摆手:「不用不用,我告诉她我在追你就好了。」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坏了姑娘的名声。
这不,好感度又噌噌地往上涨?
停!to,不能涨!我有狗了!
然后果不其然,五分钟后来了一个女孩子,又一个五分钟,我就在那平平无奇当了个花瓶,得到那女孩探究和放弃的一眼后,这个忙就算是帮到了?!
也太轻松了,我还没过足戏瘾。
「刚刚谢谢你啊。」大帅比走过来跟我道谢,顺便问了我的名字。
「能加你一个微信吗?」不等我回答,他已经把手机扫一扫给打开了,然后还十分羞涩地补了一句:「我们挺合缘的,我可以追你吗?」
!!!
我震惊:「不!」
2.
「不可以!」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个跟我一样的声音,林子松大步走了过来,「她已婚。」
???
后面三个字太狠了。
大帅比很有礼貌地道了歉,离开了。
剩下我独自面对暴风中心。
我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看林子松:「内个,我……」
某人扯了扯领带,笑不达眼底地看着我:「这个咖啡店开戴挺好,隔三差五就有人来要老板微信,说说,老板最喜欢哪个?」
我立马献媚:「当然是你!最最最喜欢你!」
「哦?我没记错的话,你这里是不是还专门有一个休息室,供你午睡。行,咱们去休息室,看看老板是怎么『最』喜欢我的?」
「等等,等等,明天不是要去见我爸妈吗?不是要去买礼品吗?」我抓住他的手,努力换回他的理智。
林子松:「哦,早就买好了。」
「那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哦,本来是有点紧张的,但是现在不紧张了。」他弯腰把我抱了起来,「走,去休息室。」
不!要!啊!
不要玩坏我单纯可怜的休息室!
打烊的牌子已经挂在了咖啡店前,晚上漆黑的咖啡店里只有最里面的休息室还亮着灯。
不过我再怎么骚也是没想过要在咖啡店里的休息室大和谐运动的,所以根本没有准备小雨伞。
然而某人放纵后,贴到我耳边说:「也可以是送给岳父岳母的礼物。」
神踏马的礼物:「林子松,你还想不想明天鸿门宴上我帮你了?」
「你不是说,我一个移动的金山就坐在那里就可以搞定他们了吗?难道你骗我?」
你看我现在像是敢骗你的样子吗?
我真的累了。
求求你做个人吧。
不过第二天见家长,我算是见识到了移动金山的厉害。
林子松进门,首先把精心挑选的礼品哄得我爸妈合不拢嘴,然后接着掏出了一张金卡、一连串车钥匙、名下的所有房产,甚至有几处别墅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卧槽!
登门拜访五分钟,已经认定这个女婿一辈子,甚至还想把下辈子和下下辈子的婚都给订了。
「我决定了,林子松,咱们奈何桥,你要是敢喝忘川水,我把你碗给打翻。」
「……行,我也打翻你的。」
有些话还真是不能随便说说,一说就应验。
双方家长都见完面刚把婚订下来准备一年后再结的,结果我就给查出来肚子里有崽了。
算算时间,好像就是那次咖啡店里的羞耻 PLAY 种下的崽。
于是为了这个崽,原本计划的婚礼只能加紧仓促赶上。
为此林子松觉得特别亏欠于我,不仅孕期尽心尽力、亲力亲为地照顾我,还悄咪咪地把名下不动产都写了我的名字。
这些还是我闺蜜透露给我的。
咱就是说,借崽成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富婆罢辽。
孕前期我都还活泼乱跳的,直到开始显怀,各种矫揉造作的脾气上来了。
有一天我因为吃柠檬酸哭了,但就是肚子特别想吃,然后就边吃边掉眼泪。
委屈得不行。
林子松下班回来看到我眼睛都哭肿了,吓得不行,最后得知我是因为想吃柠檬但又很酸给整笑了,看我的眼神是又心疼又好笑的。
不过自那以后,他就很少出去了,在家里看看股票然后亲自照顾我。
也请了月嫂来,不过要照顾我很多还是要林子松亲自接手。
因此也把我养得越来越娇气。
我妈来看我,看我白白胖胖的样子,感叹:「嫁对人就是好哇,我之前还担心小林太有钱了,会不会一颗心不在你身上。现在看来,都把你养肥了。」
我听不得别人说我胖,就算是亲妈也不行。
我以前那可是前凸后翘的辣妹身材!
但是现在,我一听到这个字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妈不明就里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又笑着骂了一句:「瞧给你惯得这么娇气!一身臭毛病。」
亲妈吐槽,那都是真的。
我也都知道,就是哭着停不下来。
还抱着肚子哭,林子松跟我爸一起去超市买完菜回来,我都还没歇。
我妈最后都已经服了。
「小林啊,快来快来,你这媳妇我是哄不了了!」
然后我看到林子松,更委屈得不行,抱着他大哭特哭:「我胖了,呜呜呜,我还、还娇气……」
爸妈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唯有林子松对这场面手到擒来,温柔地拍着我的背,温柔地哄着我:「栀栀不胖,我们栀栀最乖了……别哭,眼睛酸不酸,累不累?我买了酸奶,饿了吧,我喂你喝。」
我妈看不下去:「哎呦,小林啊,你再这么惯着,这丫头得上天啊。」
我嘴一瘪,林子松也顾不得丈母娘了,直接温柔地亲亲:「嗯,我会一直这么宠着呢。」
我爸 ad 我妈:「……」
孕后期度过得还算平稳,在我缠着下,我们还小心翼翼搞了几次孕期大和谐。到了预产期那几天,我就开始吃不下也睡不着了,林子松也跟我一起,甚至比我还严重。
生产那天,我坚决不让他进去陪产,但后来听津儿说我在产房里头声嘶力竭大喊的时候,林子松也快要把医院的墙给抠出个洞了。
「哇!」一声啼哭,是新生命的号角,也是我的胜利。
十个月,终于卸货了。
「恭喜,是个千金。」
初为人母,我露出了一个不是人母的笑来:「女孩好哇!像妈妈,以后教你去撩小帅哥。」
孩子她爸:「……」
两边的爸爸妈妈 ad 富婆小姑子 ad 医护人员:「……」
做了两年中等生,高三咬牙拼了半年。
一模成绩出来,班花的第一被我夺了。
于是我成了全班的攻击对象。
班主任还是将许诺的第一名奖金,给了班花。
我知道,他怕班花调去别的班,让他少了清北奖学金。
但是半年后,去北大的却是我。
1.
两年半的高中,我确实不出色。
年级排名一直在三百名徘徊,班级里稳坐中等。
但这次一模,为了妈妈,我拼尽全力。
「王老师,您明明说好的,谁考第一名奖金就给谁。」
我挺直了腰,直接凝视班主任。
奖金就五百块而已。
但一个人的信用,却不能只是五百块。
「许晓啊,当时我说的意思,是综合考量的班级第一,你理解错了。」
王尚强脸上堆起了褶子。
「我确认没有理解错,你就是说的一模第一。」我听得清清楚楚,他现在和我玩文字游戏,分明就是欺负人。
王尚强的脸一沉,顿时不高兴了。
他觉得我质疑了他的威严,不尊重他。
两年半的班主任,我很了解他。
「我确实是这么说的,你不信可以问问其他同学。」
全班除了我以外,都证明王尚强说得对。
我紧紧握着拳。
我平时自卑、话少、人缘不好,我不期待这些人帮我,但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一起合起伙来,颠倒黑白。
「无耻!」我目光扫过所有人,「你们的人品,只有五百块。」
我踹开椅子,将书塞进书包里,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考一次第一有什么了不起,就来给我甩脸?」
我盯着王尚强,一字一句道:「我不和你废话,我去找校长。」
校长是位退休返聘的小老头,平时总是乐呵呵的。
我将情况和他说明了:「校长我要转班。」
校长先是调解,王尚强露出高高在上的师长模样,当着所有老师训我,
还打电话给我爸爸。
「两个选择,」我死死咬着牙,尽管眼睛通红,「要不然给我转班,要不然我今晚拉横幅后跳楼。」
这话我知道极端,所以其他班主任都不敢要我。
我也破釜沉舟,如果没有人要我,剩下的时间我就回家自习。
就在这时,十一班的班主任赵老师,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她握着我的手,笑着和一群人说:「要是没意见,许晓我就带回我们班了。」
她一开口,大家都松了口气。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我这么倔的孩子。
「王尚强,人我领走了,往后许晓要是考上清北了,你可别来和我抢。」
王尚强一副赶走瘟神的表情,挥着手:「她考不上清北,你就别做白日梦了!」
「那大家作证,可别到时候又出尔反尔。」
王尚强的脸有些难看。
「我可捡到宝贝了。」赵丽牵着我往外走,我垂着头跟着她。
她手指纤细而温暖,紧握着我的手,出了校长办公室,还冲着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自杀这种事,不许再说。」
「嗯。」我点头,「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她摸了摸我的头:「真是倔孩子。别有压力尽力去做,结果不重要。」
我点头。
2.
我紧跟在赵老师身后,来到了十一班。
我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的同学们纷纷露出疑惑的眼神。
还好,不是嫌弃,也不是厌恶。
「这位是许晓,这次可是考了年级第五,我刚在王老师那里抢过来的,后面几个月,大家要互帮互助,一起努力!」
大家鼓起掌,一个个扬起笑容:「欢迎欢迎!」
他们眼神真挚,至少此刻的我是能感觉到新班级的温暖。
我沉默着,脸上却不自禁带上笑。
赵老师带我到中间那排坐下。
同桌是一个胖胖的男孩,眼睛有点小,笑起来迷成一条缝。
他从桌子上爬起来,摸了摸口袋,递给我一个东西。
我下意识想要闪躲。
因为之前在王尚强班上,几乎每天都会收到玩具小蜘蛛一类的恶作剧。
可是这一次,是一支草莓味的棒棒糖。
他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郑鲲。」
我没收糖,他往我这边推了推,满脸「讨好」:
「我要是睡觉的话,千万不要告诉老师!」
原来目的是这个。
我盯着他手里的棒棒糖,有点犹豫。
收了我可就「同流合污」了。
不过我本来也不会跟老师告状的。
我没说话,他竟然双手抱拳作起揖来:「许晓大好人,你就帮帮我吧,好人一生平安!」
我被他给逗笑了,点点头,收下了棒棒糖。
第一节课很快结束,我看着桌上的英语笔记头疼不已。
我从前成绩一般,高二下册的时候,爸爸酗酒越来越严重,因此耽误了不少课程。
再看如今的学习进程,好多地方都看不太明白。
「晓晓,都下课了,你怎么还待在位置上?」
前桌的女生周瑶盯着我桌上的笔记,仔细看了几眼:「哦,没听懂是吗?我有个姐姐高三毕业了,她的英语笔记都在我这里,注释更仔细一点,我借给你看看。」
说完,她真的在桌子里翻翻找找,给了我一本笔记。
的确如她所说。
「谢谢。」
我对她笑了笑,忽然看见班上的男同学大片大片往外走:「他们去干什么?」
来新班级,总要了解一下。
「嗨,昨天三班的几个男生欺负我们班女生,他们去要说法去了!」
这么多人?
不会出什么事吧?
过了一会儿消息回来了,我们班男生「大获全胜」。
十几个体育生只是站在三班门口,三班男生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们给十一班女生道了歉。
现在女生们团团围在一起,给男生举行「凯旋仪式」。
其实也只是鼓鼓掌夸几句。
不过这样和谐的气氛,我是第一次见。
十一班果然名不虚传——除了分数,他们什么都是最好的。
很庆幸,我也能来到这个集体。
一天时间,有很多同学过来问我情况。
家住哪里、喜欢什么科目、周末要不要一起去滑冰……
可没有一个人问我为什么要转班。
可能大家都知道原因,所以没有再问的必要。
再问,只会提起我的伤心事,带来难受和尴尬。
放学了,我是走读。
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郑鲲背着他圆鼓鼓的书包:「我家好像跟你走一条路,一起吧?」
「好。」
咬着棒棒糖,我们穿梭在一片小巷子中,酸甜的菠萝味道竟然让我疲惫的一天都清爽起来。
前面迎面走来一群一班的同学,他们看着我,忽然就笑了。
满脸嘲讽的他们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他们说我作弊还威胁老师,活该从重点班去了平行班。
从他们帮着王尚强说话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
良知不是人人都有,也不是每个长得像人的东西都能听得懂人话。
我根本不想跟他们争辩。
我转身要走,他们不依不饶,加快速度抄到我面前,连成一排,拦住了我的去路。
「你们想干嘛?」
我眼神一扫他们,可他们的嘲笑声只会越来越大。
他们说,许晓你不会考了一次第一,就真的把自己当第一了吧?
你到底算什么啊?
其实,这种嘲讽在我眼里,没有任何的意义。
对付他们这种人的最好方式就是:用结果狠狠打他们的脸。
让我没想到的是,刚刚认识一天的郑鲲,竟然拖着胖胖的身体挡在我面前。
他比我高了一个头,立即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什么也看不见,却莫名有种安全感。
他叉着腰,说一班的同学人多欺负人少,男生欺负女生,还说他们没出息。
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斯文的郑鲲,骂起人来可是一点儿不含糊。
「自己考不到第一,就见不得别人考第一?酸什么?」
他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着,我的心慢慢变暖。
当所有人都站在你的对立面时,郑鲲的一句话都显得弥足珍贵。
看吧,不是所有的同学都是一个样。
班级的氛围和老师的教育很重要。
3.
一班同学竟然真被郑鲲给说得哑口无言。
他们走后,我跟郑鲲道谢。
「明天我也送你一个棒棒糖,」我对他一笑,「你喜欢什么味的?」
郑鲲拍了拍自己的书包:「应该的,以后碰到他们,别客气!」
我想,我明天一定要给他买一支棒棒糖。
回了家才知道,这大概是不可能了。
我爸爸的一个耳光,扇得我大脑一片空白。
除了好像带着电流的「嗡嗡声」,我那一分钟没听见任何其他声音。
只看到我爸的嘴动个不停,叉着腰手指着我的鼻子,红着眼,和以前一样满身酒气。
他在骂我,可我听不见。
慢慢恢复了听力,其实还不如永远不能听见。
「你真是脑子不好!」
「当初好不容易把你送进重点班的,你居然和老师吵架!」
其实他没有「好不容易」。
初升高的时候,是我自己考进来的。
他只是替我去学校报了名,说了请老师喝酒,可人家根本没搭理他。
我动了动嘴,想反驳。
可以往的经验告诉我,反驳只会招来更厉害的毒打。
妈妈在旁边,她看见了会难过的。
我换了一种说法:「我考了班上第一,王老师承诺的奖学金没有给我,还侮辱我。」
刚刚挨打我没有哭。
可是说到「侮辱」这两个字的时候,鼻子却酸酸的。
「算了,这事不重要,还有几个月,忍忍就过去了,」我爸瞪了我一眼,「再说,你一模怎么考的第一名?是不是作弊了?」
我说的「侮辱」就是来源于「作弊」这两个字上。
我沉默着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我没有。」
我知道,这一次解释跟之前一样。
得不到理解,只会让他更生气。
果然,一个高高的巴掌生在半空中,眼看就要落在脸上。
妈妈带着眼泪挡住了他:「孩子她爸,她知道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可我妈根本拦不住,她右手还受了伤,我爸粗鲁地把她推开。
又是一巴掌。
比刚才更疼,我眼里也更涩。
眼泪不是我想让它掉下来的。
我说话哽咽着:「您为什么也不相信我?」
外人是外人,家人是家人。
当他们的态度一样时,这才是最让人委屈难过的地方。
我爸冷哼一声,眼睛带着火光,却给了我无限的寒意。
「你要有让我相信的条件和资本,你自己什么样,你不知道?」
「哦。」
我冷笑着转头:「我会记得你的话。」
我回了房间,锁了门。
门口咚咚咚的声音一直持续着,我爸死命的敲打让我感觉地板都在颤动。
很快,他就开始上脚了。
我没开门。
他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好啊,许晓,老子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作弊就算了,现在翅膀是真的硬了,敢跟老子顶嘴!
「成绩这么差,你给老子辍学,嫁人算了!
「长这么丑,真不知道哪个男人会娶你!」
我攥紧笔,说不难受是假的。
但难受有什么用呢?
他不是说过了吗,他要的是条件和资本。
我吸了吸鼻子,埋头写卷子。
进展不太顺利,因为眼泪掉下,笔尖只能在湿漉漉的卷子上染墨。
没事,那就换一张吧。
半夜的时候,妈妈偷偷进来给我送热汤。
「学习一天了,这么晚了,赶紧休息吧。」
妈妈红肿着眼睛,却对我笑着。
我轻轻摸了摸妈妈的右手:「对不起妈妈,我没能拿回来奖学金。」
五百块钱不多,但是可以给妈妈买个新的自行车。
这样,她以后出去卖菜的时候,就不会因为自行车老化跌倒而导致手受伤了。
妈妈揉了揉眼睛:孩子,妈妈不在意这些,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就好了。」
她悄悄在我耳边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嫁个好男人。
好男人的前提是,不能酗酒。
我说好。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为什么要把希冀寄托于男人身上呢?
不如靠自己。
4.
我睡得很晚,凌晨一点上了床,却怎么也没有困意。
想到明天还要上课,我有些着急,干脆重重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后脑勺。
晕晕的。
不过可算是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四点半,闹钟一响,我起床洗漱收拾东西。
五点的时候出了门,路过学校旁边的小卖部,看着五花八门的棒棒糖……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在教室里背单词刷卷子,最困的时候要靠不停地洗冷水脸来清醒。
不过我并不觉得辛苦。
比起我几个月后也许会得到的东西,现在的付出不值一提。
做完几张卷子,已经六点五十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从门口进来,班级里吵吵闹闹。
而我和郑鲲就像是两个「怪胎」,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
我低着头,忽略掉这些声音,安心刷题。
而郑鲲来了之后,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么吵,却睡得那么香。
声音越来越大,上课铃响起的那一瞬间,赵老师踩着高跟走了进来。
「你们在吵什么?」
她的视线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我这里:
「你们能不能学学许晓?」
班里顿时安静下来,他们看着我桌上已经做好的几张卷子,有些讶异。
「从今天开始许晓离开桌子你们离开,许晓刷什么卷子,你们就跟着刷什么。」
赵老师说完话,我以为大家会愁眉苦脸,或者直接瞪着我。
毕竟,他们将要迎来苦逼的冲刺生活,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没想到,大家除了惊讶,就只剩下「崇拜」。
当然,哀嚎声指明他们对这件事情并不情愿。
周瑶回头小声说道:「你太厉害了,他们这么吵,你居然还能刷题!」
赵老师走了,大家竟然真的跟我一起做题。
郑鲲抬起了头,从口袋里拿出十几个味道不相同的棒棒糖,满脸乞求:
「许晓,求求你,别做题了,救小弟一条狗命吧!让我做卷子,我会哭的!」
我笑得肚子有点疼。
对哦,棒棒糖我是买不了了。
那就换一种方式感谢吧。
于是,我十分「无情」地将棒棒糖推了回去,我翻开数学卷子的第一页,「开始。」
也许你们跟我一样,以后不会为了今天而后悔。
十分钟后。
我以为,郑鲲只是夸张。
我现在才知道,他是写实派。
他做卷子真的会哭的。
他两行浊泪一直滴到下巴,声音呜咽着:「怎么办啊,太难了,我根本不会做。」
紧皱的眉头提醒着我,他真的很痛苦。
原谅我,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不会的圈起来,下课我给你讲。」
他拿着笔,颤抖着手,试探的语气带着哀求:「我可以拒绝么?」
「不行。」
我觉得我可太坏了。
以后会一直坏下去的。
郑鲲的小胖手一抹眼泪:「你太厉害了,比我妈还厉害。」
「加油!」
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5.
数学老师进来了。
安静的气氛让他右腿停在进门的半空中。
「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看见太阳依旧照在东方,数学老师扶着眼镜进来,格外仔细,生怕掉了。
「你们怎么了?」
他更惊讶。
好像于他而言,比起「十一班的同学安安静静刷题」,「太阳从西边出来」要更容易接受一点。
同学们的手纷纷指着我:「罪魁祸首在这里!」
数学老师看一眼我桌面,顿时竖起个大拇指,说:「好样的许晓!」
全班同学眼里「希望的光」黯淡下来,又是一阵哀嚎。
数学老师一拍桌子:「安静!」
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教室鸦雀无声。
「没多少时间了!」
「大家一起努力,不负青春!」
同学们鼓着掌,眼里的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发生改变。
我抽出时间做了两套卷子,都是在下课时间。
同学们很有秩序,下课也没在像之前那样吵吵闹闹。
上厕所的去上厕所,剩下的人就跟着我一起刷题。
临近放学的时候,我已经整理好错题,准备给郑鲲讲。
这样不仅能帮助他提升,自己也能复习整理。
毕竟复习的最好办法就是重述。
「先建系。」
我等着郑鲲建系,他眼巴巴看着我:「什么是建系?」
我一拍自己脑门。
然后从头开始为他讲述了一下怎么建系怎么设 x 和 y。
从最简单的一次函数再到二次函数,我感觉自己嘴巴都要磨破了。
「我说清楚了吗?」
郑鲲似懂非懂的小眼神看着我,先是摇摇头,又迅速点点头:「懂一点了。」
当我抬起头想喝口水的时候,看见窗外已经快要黑了。
应该都去吃晚饭了。
「先吃饭吧。」
不管要怎么「压榨」自己时间,都不能不吃饭。
我起身回头,被吓了一跳——
怎么周瑶也没去吃饭?
她黑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晓晓,一会儿晚自习放学了,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我还有些地方没太听明白。」
她肯努力,肯用功,我自然乐意。
「好!」
晚自习,以前的十一班最吵了。
这在以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可是今天,安静得好像教室里站了十七八个老师。
实际情况是,同学们自发做题,即便是小声说话,大多也都是关于错题的讨论。
赵老师进来晃了一圈,满脸激动给大家打了气:
「不错不错,今天大家表现太好了!继续努力,这个周末请大家吃好的!」
原本这一天比以往疲劳很多,但这一句话过后,大家疲惫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
「好!」
赵老师揣着手在走廊上蹓跶。
数学老师来收作业,在走廊上跟赵老师聊了起来:
「赵老师可以啊,抢了许晓这么个宝回来!」
赵老师的声音都透露着「神清气爽」四个字,笑容满面:「可不么,许晓这孩子很聪明,而且身上有难得的坚毅。」
我红了脸。
哪里是坚毅,
明明就是倔。
我只是不甘心,一直做普通的自己。
人不能选择出生,但可以选择自己未来的道路。
数学老师咋舌:「不过,你这么一来,算是彻底得罪了王老师了。」
「呵,」赵老师一声冷笑,我都能脑补到他白眼甩天上的场景了,「王尚强自己不识货,难怪许晓在重点班一直不出头!」
数学老师摇摇头,满脸惋惜:「也不知道重点班还有多少这样的人才被湮没!」
最后他们悄悄说了几句话,我也没太听清。
大概就是说,让王尚强去做重点班的老师,是误人子弟。
无所谓了,我已经从那个坑里跳出来了。
6.
此后的时间,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其他时间都放在学习上。
说不辛苦那是假的。
好在同学们也跟着我一起努力,至少精神有所慰藉。
我不是孤身一人。
唯一不太一样的是,每次跟郑鲲讲题的时候,身后的同学一次比一次多。
他们静静坐着、站着,拿着笔和本子,书写着青春的脚印。
有时候,我在上学放学去食堂的路上,会遇到王尚强。
他一米五几的个子,偏穿着西装,眼眶深到似是没有眼白的眼睛四处张望。
他脸上总是带着的笑容,在看到我的一瞬间也会忽然消失。
对不起哦王老师,你美好的一天,好像被我这尊你眼里的「瘟神」给破坏掉了。
他的眼睛从我脸上扫走又看向天边,抿住的嘴角朝下一拉,鼻子里仿佛有冷气要出来。
我自然不同他打招呼。
配吗?
为人师表,可不体现在那一身烫得笔挺的西装上。
「哟,王老师,这不是您的『高徒』许晓么?」
同行的老师是一班教英语的,她捂着嘴,眼睛在王尚强脸上打量。
王尚强脸色很不好看,瞪了我一眼:「这种学生中的败类,我可没有教过她!」
我冷笑一声:「也许老师太自以为是,我也不想承认你曾是我的老师。」
确保看见他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后,我才转头走了。
现在没有跟他争执的必要。
我只期望他以后还能保持这句话的「初心」。
很快过去了一个月,同学们渐渐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学习生活。
二模来临了。
我很激动。
这是一次检验,更是一次证明。
当我考完最后的文综回到教室准备晚自习的时候,郑鲲托腮看我:「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应该还行,跟上次差不多。」
说这话,我是有底气的。
当时考试我虽然紧张,但好在后面调整好了情绪。
「太好了!」
郑鲲伸出手掌:「Give me five!」
看他这高兴劲儿,我就知道,他也稳了。
当成绩出来的时候,我才明白,郑鲲的满足点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站在贴好的成绩单前,同学们乌泱泱一片挤在前头,我完全看不到分数。
郑鲲高兴得手舞足蹈,告诉我,他总分比上次高出了五十多,数学是他最弱的一门科目,也从四十几分变成了六十几分。
五十多分,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容易。
我祝贺他。
「谢谢你,许晓!」
他朝我眨眨眼:「你每天用自己时间给我们讲题,二模成绩大家都进步了不少,赵老师肯定要请吃饭,到时候我给你剥虾!」
我笑道:「你还是自己先补补,这段时间都累瘦了!」
大家都过来跟我道谢。
他们说,十一班这次平均分不用再垫底了。
还说,谢谢我,让他们渺茫的前路好像升起了一盏灯光。
他们给我让开路,我来到成绩单前。
我指着自己的名字,对上上面的数字。
四,我是年级第四!
上一次,我是第五。
虽然只进步了一名,可这是对我努力的一种肯定!
我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我往后看,目光最终定格在「林灵」这两个字上。
她还是第六,跟上次一样。
7.
周末,赵老师请大家聚餐。
来到餐厅,赵老师举起酒杯,里面盛着可乐:「这次考试成绩,老师知道了很高兴,可喜可乐!在这里,敬所有的十一班同学!
「大家再接再厉,青春永不后悔!」
赵老师飒飒而立,一仰而尽。
「再接再厉,青春无悔!」大家纷纷举起酒杯,一起高喊。
「在这里,我要特别奖励许晓同学。」
赵老师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我面前:「这是奖学金,班上第一名,五百元!」
我愣在原地,没有伸手去接。
因为十一班从来都没有奖学金。
只有重点班,学校才会开这样的特例。
所以,这是赵老师自己的钱。
赵老师见我没有动作,仔细看我两眼:「怎么了,许晓?」
我摇摇头,将奖学金推到老师面前:「不行,老师,我不能开此先例。」
赵老师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不仅仅是你,是班上的前五名,都有奖励。」
剩下的几个信封也被老师按名次发了出去。
「许晓,你要是不接,他们也不好意思拿了,我一向赏罚分明,你不要让老师失去信誉。」
我只能接下。
「谢谢老师。」
信封不厚,但却沉甸甸的。
装在这里面的,不仅仅只是那五百块钱,
还有久违的公平和公正。
看吧,老师也并不都是一个样子。
老师都是公平、慈爱的。
除非,有的根本就不能被称之为「老师」。
周一早上,郑鲲好奇地问我:「那天赵老师给你发奖学金,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接?」
我低着头,其实现在也想偷偷还回去的。
赵老师一定是怕我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让我好受一点。
我不想让老师损失。
「这是老师自己的钱,我不想拿。」
郑鲲哈哈一笑:「你好好考个清北,赵老师不但能回本还能赚。」
我看着笑着的郑鲲,忽然释然了,是啊,赵老师在鼓励我,我要做的是好好努力,不负她的期望。
我看着书包里的钱,鼻尖微微发酸。
妈妈,我可以给你买一辆新的自行车了。
「好了好了,怪我怪我,扯远了,」郑鲲打着哈欠,「今天做什么卷子?」
「英语,开始了!」
郑鲲也不哀嚎了,麻利地跟着我开始做卷子。
8.
三模,我依旧第四。
分数比上次高了一些,可名次没进步。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不只我一个人在努力。
可能,他们比我更加努力。
郑鲲说,北大最近来找过年级第一和第二。
我对比了分数,虽是第四但和第一、第二差距还是很大。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年级的一、二、三名都是二班,另一个重点班的。
而现在,一、二名已经变成了一班的。
可能,除了努力,天赋也是很重要的。
赵老师找我去办公室。
她看了看成绩单,露出了微笑:「许晓,你这次的分数比上次进步了很多哦,继续加油!」
我说好。
她深看我一眼:「不过也别太累了,身体要紧。」
「我觉得自己可以再努力一点。」
她笑了:「好!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她刚说完,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都附和:「随时欢迎你来问我们。」
「谢谢老师。」
我感激地看着几位老师。
9.
家里。
我依旧学习到半夜,夜复一夜。
妈妈总是给我端茶送水,用本就微薄的收入给我买了很多营养的补品。
她说谢谢我的自行车,难为我了。
我笑着打开台灯:「这个都要谢的话,妈妈以后谢的不是更多?」
她看着我,竟然愣在了那里。
那眼神好像在说:这还是我的女儿吗?
是的,紧张刺激的高强度学习中,我竟然开朗了不少。
至少,我现在的笑容都是真切发自内心的。
总之,这一切的一切,都归功于十一班那群善良带给我莫多温暖的小伙伴。
其实,我很久没见到爸爸了。
他每天喝酒十二点才回家,我都刻意避开他。
早上他在睡觉,我揣着早饭已经去学校了。
我跟父亲那点微乎其微的亲情,在未来面前不值一提。
经历了几个月的磨炼,十一班的气氛不一样了,每个人都加倍认真。
我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书写的沙沙声都变得紧张,教室里也弥漫着风油精的味道。
这是最后的冲刺,是决不能松懈的时刻。
我还是会讲难题,并不仅仅为了教他们,而是为了巩固我自己。
同学们都会过来听,还会提出多种解法大家一起讨论,推翻,再讨论!
有时候还会因为解题思路冲突而争吵。
但吵完后又很快因为下一题的不谋而合抱在一起,互相商业互夸对方聪明盖世!
一时间,曾经睡觉、打牌、听歌活动丰富的十一班的人,只剩下一件事,做题,做题,做题!
时间一天天过去,深刻在我们脑海中的日子,已经敲响了门。
学校组织动员大会。
会上,王尚强作为教师代表说话。
比他资历老、德行正的老师比比皆是,为什么是他,其实理由也很简单。
当初分班的时候,重点班有两个班,属于这一届的精英。
而前两名都在一班,所以王尚强带的班高分更多。
高考在即,学校需要的是高分数,是下一次招生的排面。
所以他「理所应当」。
「高考即将要来了,诸位学子……老师跟你们是一条心,是你们坚强的后盾!」
「你们放心去冲刺去拼搏,为自己、为学校争光!」
我站在前排,听着他的高谈阔论……
太讽刺了。
毕竟这话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王尚强扫了我一眼,眼中不屑一闪而逝,他又将视线抬高:「大家稳扎稳打,不要心浮气躁、得意忘形。」
太明显了。
不是我,也必须得是我了。
一班的人跟随着他们老师的视线,扭头看向了我。
这样嘲讽的目光,我早就习以为常。
我淡淡瞥了他们一眼。
无视就是最好的蔑视。
我只是这会儿没有资本和条件而已,但天长日久,终有我能反击的一天。
我本人选择了无视,可郑鲲激动不已,又是朝着一班竖中指,又是骂他们脑残。
一班自然不服气,又回骂了郑鲲几句。
其他同学也帮着我,两个班级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
其他班主任都皱起眉头看向赵老师,意思很简单。
赵老师你不管管?
赵老师摊手耸肩无能为力:「儿大不由娘!何况,我们班都是独立自主的好孩子,也不用我管。」
这话的反义,当然就是别的孩子需要管呗。
最终,对骂由我们班压倒性胜利结束。
满满的操场上,响彻着我们十一班的呐喊声:
「十一班,必胜!
「必胜!」
10.
高考前学校放了两天假,让我们放松。
我看了一天书,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有人敲门。
爸爸的声音比以往清醒,吐字清晰,听得出他今天破天荒没有喝酒。
「我要跟你谈谈!」
我开了门。
他坐在我房间的椅子上:「我已经帮你找好了人,你要是考砸了,就去那个公办的大专!」
他说,选个会计专业,女孩子出来稳当。
大专么?
也对,在他眼里我连隔壁李婶抢劫坐牢的儿子都不如。
可我没有解释的打算。
因为他说过,他要的不是干瘪的解释,要的是资本和条件。
一切还是未定时,我要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我的沉默好像也激怒了爸爸。
他红着眼,恼羞成怒道:「你真是头驴!又蠢又倔!」
我仍是没说话。
说什么都没意义。
妈妈上前拽住他的袖子:「孩子她爸,她明天就要高考了,咱们还是别打扰她了,让她好好休息!」
我爸爸一甩手,瞪着妈妈,满脸怨气:「你瞅瞅你自己生的什么玩意儿?!要长相没长相,要脑子没脑子!」
「肚子太不争气,生个丫头片子让我在兄弟当中抬不起头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犟种!」
「老子该一早给她卖了!」
嗯……
出去的时候带上门,谢谢。
戴上耳机,终于安静了。
世界只有我了。
成败在此一举!明天,加油!
11.
我醒得很早,妈妈给我送行,她做了很多菜,明明是早餐,却比晚餐还要丰盛。
「晓晓,你安心考,我给你存了学费,你不管考到哪里我都供你读书!」
不管多少钱,都是妈妈的血汗。
我抱了抱妈妈,擦了擦眼泪:「谢谢妈妈。」
我进了考场。
可能因为高考对我太重要了,我很紧张,第一堂考试,我甚至有点手抖。
坐在教室里,我竟然开始胡思乱想!
我拼命掐着自己的大腿,想让自己理智下来。
可是很难做到。
郑鲲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在窗口给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真的有点神奇。
我纷乱的内心,很快就清净了下来。
我投以感激的眼神。
拿到考卷,我笔墨在纸上飞跃,书写下的是我和十一班这半年的努力。
三天高考,看似平静却似千军万马厮杀博弈。
我是其中一人,我的身后却站着很多的人。
考完了。
我合上的笔盖,是永远不会再拾起的过去。
12.
考完以后,我每天帮妈妈卖菜。
她说我好不容易考完试,应该在家多休息几天,没必要跟她一样辛苦。
比起历历在目的高三下册,这点辛苦,九牛一毛。
我摆好蔬菜,电话响了。
郑鲲打来的。
「你估分了么,怎么样?」
他急不可耐的声音传来。
「还行。」
我低着头,嘴角带笑。
「我也估分了!」
郑鲲此刻一定激动得眉飞色舞:「许晓,许晓,我说不定能摸到二本的门!」
「那太好了!」
我也为他激动,之前他三模的时候,分数刚过二本几分。
「你有没有空?我妈妈说要请你吃饭,感谢你带我复习将我带上正道。」
我看着妈妈在一旁擦汗的样子:「改天吧,我要帮妈妈摆摊。」
「好吧。」
他有点落寞道:「下次一定哦。」
「嗯!」
挂断电话,瞥见同学群里都在说考试的事,斟酌再三,我屏蔽了消息。
这几天,也许是我最后的宁静。
「我已经帮许晓找好人了,有我在工作不用烦,到时候进服装厂做衣裳,一个月几千块钱不是问题!」
「别看我一个做小生意的,可交的朋友都是有头有脸,他们都要给我几分面子!」
爸爸跟一群朋友在屋子里喝酒。
这样的话,我不知听过多少遍了。
他喜欢吹牛,而我和妈妈习以为常。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查分那夜,我闭着眼睛,在等待十二点的到来。
而妈妈在房门外蹓跶。
声音很轻,好像是怕吵到我睡觉。
到了时间,她轻轻推开我的门,见我睁着眼,微微一笑,问我能不能查分了。
「可以。」
我打开手机,我们贴着脸看分数。
妈妈身体一直很抖,她比我更紧张,却还在安慰着我:「没事的,晓晓,咱们考砸了也没有关系,哪怕你复读,妈妈也支持你!」
我查到了,总分比我自己预估高了十一分。
十一分。
这是上天的馈赠吗?
我也开始浑身颤抖,我闭着眼睛,过往种种悉数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妈妈的声音迫使我睁开了眼睛。
「晓晓,你、你的排名怎么是条横杠?」
她的声音也发抖,语调里满满的都是着急。
我抱着妈妈,哽咽道:「妈妈,省排名前五十,不显示。」
是的,我就是在前五十。
妈妈傻了眼,震惊中带着迷茫:「孩子,你,你再说一遍?」
「我的排名在省前五十!」
「前、前五十?我的天,我的晓晓!」妈妈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我的儿,妈妈像是在做梦。」
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妈妈,这不是做梦,是真的。」
看吧,努力是有成效的。
也许一开始微乎其微,可天道酬勤,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妈妈还在哭着,是激动,也是委屈。
她和我一样,从来都不信,我只能去大专。
她也说过,从来没相信我是作弊。
哭声将爸爸吵醒了。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他骂骂咧咧,瞪了妈妈一眼:「考不好就考不好,大半夜号丧呢?」
「自己生的什么玩意儿你自己不知道?你不会真以为她能考个好学校吧?上个二本就谢天谢地了!」
他猛然扭头,又指着我:「明天就背着包滚去上班!」
妈妈一把抹掉了眼泪,大声道:「你不要胡说!」
她声音之大,底气之足是我从来没有见到的。
她站在爸爸面前,腰板挺得笔直,吼道:「晓晓考了全省前五十!」
「全省,全省!」她不断重复。
说着说着,眼泪簌簌掉。
爸爸被吼愣了,这次他没生气,猛力掏了掏耳朵:「你、你你说什么?!」
「许勇,我的女儿许晓,考了全省前五十!」妈妈吼道。
「怎么可能。」我爸抢过我手机。
看到我没有显示名次,他迫不及待又百度了一遍。
两分钟后,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你没抄别人的?」
我冷冷地道:「抄不着。」
我爸爸噗通一下跌坐在椅子上,眼睛也开始发红,他用粗噶的声音,颤抖地问我:
「清华北大稳不稳?」
「稳。」
他猛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冲天大笑:「哈哈哈哈!」
「晓晓啊,你真不亏是我许勇的种!」
「爸爸骂错你了,明天就摆酒席!」
「老子这次靠着闺女在兄弟中出人头地了!我得把他们都叫过来,让他们看看我家许晓的能耐。」
我叫住他:「先不急!」
他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根本没听见我说话。
他来回走了几圈,挠着头皮:「诶,我要干什么来着……哦,给我那些兄弟打电话!」
半夜十二点半,他捧着手机在客厅里挨个打电话。
「什么我骂她?我骂她那是我骂错了,可她还是我的种。别说废话等我订酒店来喝酒。」
「喂,大哥!我家许晓清华北大稳了,全省前五十。牛?那必须牛,她从小就聪明!」
我和妈妈对视,知道拦不住他,索性不管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显示名字是赵老师。
电话接通,赵老师的声音也透着急迫:「多少分?」
她问了我分数,我如实说了。
对面一段长长的沉默,过了一会儿赵老师哽咽地道:「好、好孩子,好!」
13.
我一夜没睡。
心里的事情太多了,情绪太复杂了。
我得到了应该得到的东西,激动和欣慰占据了整个大脑。
回首再望曾经付出过的辛酸,此刻竟然觉得甜蜜蜜的。
早上好不容易有点睡意,校长的电话却打到了家里来。
叫我去学校。
到了学校,办公室里站着四个人——此次的全校前四。
但是里面没有林灵。
正首坐着几位领导和两个重点班的老师。
「校长好。」
我跟校长问好,旁边的王尚强瞥我一眼,然后目光就在我脸上死死粘住,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你你,你居然考全校前四?!」
他真的很惊愕,否则,不会当着校长的面对一个经历了高考的学生提出质疑。
高考防作弊有多严格,大家都很清楚。
「嗯?」
我笑着看向他:「难道……王老师是觉得,自己比高考更公平公正了?」
高考不是一班,不是他的天下。
校长看看他,又看看我:「王老师,你在说什么?许晓同学这次可是全校第一。」
王尚强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样,面色铁青,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
仿佛在说,他怎么可能看走眼。
他不可能走眼。
「分数不会弄错吗?」他忽然抬头看着大家。
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变,校长呵斥道:「王尚强,你热昏头了就去休息。」
说着冲着另外一个老师说:「带着他出去。」
一向被寄予厚望的班主任,这次他的班没一个进前五十,而且他自己还被人从校长室拖出去。
我还听到了外面老师们的笑声。
校长问了我的意愿,得知我们都愿意去清北,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下午开会表扬。
校长特别提到了我,领奖的时候也让我独自上去领。
他说我的进步很大,他任教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有人能在最后一学期从前三百冲上第一名。
而且,这位同学还是自请从重点班调去平行班的。
他问我有什么感想要跟大家分享。
拿到话筒,我说出了藏在心里的话:
「我记得赵老师曾经说过一句话,『愿我们的青春无悔』,我很认同,我与你们一样,都是普普通通天赋不高的学生,我由衷地感激我的班主任赵老师,是她在我最无助最难过的时候接纳了我。」
赵老师红着眼睛朝我挥了挥手,嘴角朝上,是她给我的温柔。
「也很感激王尚强。」
我甚至,都不愿意带上「老师」这个后缀。
但是王尚强显然没察觉这一点。
听到我要感激他,立马挺直了身子板,一米六不到的个子,实在撑不起那身西装。
「如果不是他,教会了我『弱肉强食』,教会了我『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我不会被勉励,更不会有今天。」
这里头诸多的事情,已经没有必要拿出来讲。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王尚强。
「王老师,啧啧啧,要说你任教这么多年,不该把珍珠当鱼目啊!」
「你得把人伤害成什么样,人家才会在这种喜庆日子都不忘提起你啊?」
他难堪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最后,感谢我的妈妈和十一班的小伙伴们,感谢我强大的后盾!」
我说完,安静过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郑鲲带头跳起来,喊道:「许晓牛 X!」
紧随其后,所有人跟着他喊:「许晓,许晓!」
一声一声,回荡在整个操场。
我在众目注视中,挺着腰杆走下来,站在赵老师面前。
她一把抱住我,紧紧抱着。
十一班的人冲过来,我们抱作了一团,蹦着跳着。
郑鲲将我抱起来,无数手将我托着抛起来,我笑着仰面看着蓝天白云还有炽热高阳。
很近,仿佛触手可及。
赵老师也大笑着,冲着王尚强喊道:「你可别和我抢,许晓是十一班的清北生。」
我看到王尚强整张脸都抖起来,他猛喝着杯子里的茶。
校长说:「是,是,许晓是你们平行班的清北生,谁都抢不走。」
14.
招生,选专业,最后定学校,我去了北大。
爸爸坐在家里捧着电话本,将他三十年没联系的同学都通知了一遍。
我再三确认,十一班的老师和同学们也会来后才坐在沙发上吃西瓜。
郑鲲的电话来了。
他考得比他自己估分还要高,不但过了二本还紧抓了一本的尾巴。
虽然没有上到一本心仪的学校,但却选到他喜欢的专业,他妈妈比我爸爸还夸张,五星级酒店订了六十桌!
我也替他高兴,在电话这边由衷祝贺:「恭喜你啊!」
「许晓,你就是我的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他在电话那边吼道。
不等他说完,那边的声音变成了中年女性的声音。
女声骂了他一顿,抢了电话:
「你好晓晓,我是郑鲲的妈妈。感谢你帮我家郑鲲,要不是你他那块烂泥大专都上不了。
「你哪天有空,阿姨请你吃饭,你一定要给我们全家这个机会。」
上一次我已经拒绝了,这一次不能再拒绝。
我也没有理由拒绝。
我笑着说:「谢谢阿姨,过几天我一定会去!」
接下来,就是聚会的休闲时光。
赵老师常带我们去的餐厅里,我听郑鲲说林灵考得其实也不错,就是数学丢分丢多了,算失手。
不过她数学一直不稳,有时候极好有时候一般。
我抿唇喝了口酒:「那是她的事情。」
其实,当初的事情,错不在她。
她并没有主动要求王尚强将奖学金给她。
周瑶也端了杯酒过来,轻轻跟我碰杯,笑着说道:「谢谢你晓晓。」
我摆手:「没事儿。」
周瑶悄悄在我耳边说道:「我妈妈其实是教育局的,我把你和一班老师的情况说了一下,她说她会替你跟上级反映的!」
我愣了,转头看她,忽而又垂下眼眸:「这种小事,罚不了什么吧。」
周瑶摇头道:「不,王老师这些年收礼的事情也不少……」
她说了很多,好多事情是我这个原一班学生都不知道的。
我惊讶地看着她。
她拍了拍自己胸脯:「同学们调查了好久才知道这些的,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我很感动。
喝了几杯,感觉眼睛花花的,郑鲲扶着我去买点牛奶醒酒,才发现隔壁竟然是一班的同学。
他们抬起头,纷纷看着我。
眼睛太花了,看不清他们表情和眼神。
我只当没看见他们,就像当初那样。
出了餐厅门,我转头对着郑鲲笑:「刚刚他们是不是脸都绿了?」
郑鲲点点头,又有些失望:「哎呀,刚才多好的机会啊,你怎么不嘲讽他们?」
我耸耸肩:「都已经过去了,大家以后不会再见的。」
买完牛奶回来。
我刚一进门就听见同学们吆喝起来:
「我们还以为你走了呢!十一班这次考这么好,你这个旺星必须给我们喝醉!」
十一班全体都考得比想象中好,甚至打破了平行班和重点班的壁垒。
他们认为是我旺了他们所有人,所以他们叫我「旺星」,
还送了我个毛绒旺仔。
我抱着旺仔,像当初他们那样哀嚎:「不要,好土啊!」
「不要不行!不要今天就别想走了!」
大家举着杯子又要来灌我。
我忙起身:「我敬你们!」
「祝大家鹏程万里,前程似锦!」
酒杯碰撞着,酒水翻涌着,我们凝视着彼此,仰头喝下这一段无怨无悔的青春。
「友谊长存!」
「友谊,长存!」
15.
大学生活比起高中时轻松了一些,但不多。
四年来,我依旧勤勤恳恳,所有的奖学金都悉数打回了妈妈卡上。
保研了,妈妈竟然开始催婚。
我说我要等毕业,她数落了我大半个钟头。
说这么大姑娘了,就算不成家也该恋爱了。
她说我如今长高了漂亮了,眼光也高了。
她说她怕我一个人在外头,没个人照顾总是不行。
我挂断电话,叹了声气。
找个人照顾么?
我好像没遇到过一个能让我心动的人。
大家都在忙着学业,忙着事业,偶尔的接触、异性的示好,都让我觉得很局促。
可能是因为父母的婚姻不幸福,所以我对男性有一种天生的排斥。
小时不明显,越长大越严重。
傍晚在校园里散步。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回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面容。
男孩很清秀好看,明明从未见过,却觉得那么熟悉。
我笑着看他:「你是?」
他不满地道:「许晓,你竟然把我给忘记了!」
「郑鲲?」我小心问道。
他露出个得意的表情。
四年了,我们虽一直联络,但因为我假期很少回家,以至于一次没有见到过。
没想到他变化这么大!
瘦了高了,还很帅气。
但笑起来,依旧有以前的那份可爱憨厚。
「这么巧,你怎么在这里!」
他盯着我眼神炽热又温柔。
距离太近,我心跳有点快。
他道:「我今天来报到!」
我惊愕地看着他,明白了什么:
「你考了这里的研究生?」
他笑着递给我一根棒棒糖。
「同学你好,我是郑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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