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山西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里,村民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然而,这一日的中午,一声尖锐的喊叫打破了这份宁静:“站住!别跑!我要枪毙你!”。
只见一名身穿军装、满脸怒火的男子手持毛瑟手枪,脚步匆匆地追赶着前方的人。而在他前方,一位十九岁的小姑娘惊慌失措地一边跑一边哭喊:“我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杀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脚步踉跄。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村庄都沸腾了起来。村民们纷纷从家中跑出,聚集在街道两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军人,为何会对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如此愤怒,甚至要枪毙她。
几分钟后,政治部主任雷起云、旅长周希汉先后赶了过来。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也是一惊。只见那位拿枪追人的男子,正是大名鼎鼎的“太岳第一猛将”——楚大明。而被他“要枪毙”的,竟是他刚刚成婚不过三天的新婚妻子周雨!可楚大明结婚才3天就要枪毙新娘?
1916年,楚大明出生在河南商城的一个山村里。当时的河南,尚未从连年的战乱中缓过劲来。干旱与土匪交替肆虐,老百姓穷得揭不开锅。楚大明的父亲早逝,母亲操持一家老小,生活十分艰难。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母亲便将他送去村里一位游医家中学艺。
在游医家里,楚大明每天跟着师傅背着药箱走村串巷。他学会了包扎伤口、熬制草药,原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背着药箱,替人生老病死送上一帖药汤,度过一生。可命运,从不与平凡之人签下合约。
有一年,楚大明进山采药。山里的景色十分美丽,但他却无心欣赏。他一心想着多采些草药,好回去帮师傅治病救人。就在他采药的时候,不慎偶遇了共产党地下组织的行动小队。
小队的队员们看到楚大明,便热情地邀请他一起休息。在篝火前,队员陈兴朗给他讲起了“人民”、“自由”、“打土豪分田地”的道理。楚大明听得入了迷,他从未想过,世界上还有这样的道理。他想到自己所受的苦难,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认同感。从那以后,他便再没回过医馆。
他把手里仅会的包扎术、急救法等医疗方法带上了战场。他加入了儿童团,当上了团长。他领着一群孩子,传递情报、放哨、为战士端水送饭。有时任务太急,他也跟着主力部队冒险进村。白天,他们躲在隐蔽的地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夜里,他们悄无声息地出发,执行任务。
1932年,16岁的楚大明随商城赤卫队被编入红二十五军第七十四师,正式成为一名红军战士,身份也从“卫生员”开始。这个岗位听上去安全,实则前线后方来回跑,一不小心就会被流弹击中。但楚大明并不满足于救人,他更想杀敌。
他多次向上级申请调去战斗连,可每次都被驳回了。但他并没有放弃,有一次,他偷偷跟着前线部队摸上阵地。战斗打响后,他奋勇杀敌,表现得十分英勇。可回来后,他却因为违反纪律被上级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还挨了打。但他却神气十足,因为他觉得自己离杀敌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1933年,楚大明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了一名真正意义上的革命者。而他的第一次真正立大功,是在1934年的万源保卫战。
那场战斗敌人的炮火十分猛烈。七十三团排以上干部几乎全部牺牲,连负责指挥冲锋的司号长也壮烈阵亡。战斗进入了胶着状态,战士们的士气有些低落。
就在这时,楚大明站了出来。他从一具战友的尸体手中取下号角,吹响冲锋号。带着仅剩的三四百名战士,一路从敌军的枪林中杀开血路。
子弹在他身边呼啸而过,他却毫不畏惧。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砍向敌人。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在他的带领下,战士们奋勇杀敌,一次次击退了敌人的进攻。直到援军赶到,他整个人已经昏厥,倒在敌尸堆中。
这场战役后,他从一个“能打”的战士,变成了“敢死”的英雄。从此,楚大明的名字在部队中逐渐传开。
1937年,彼时的楚大明,刚被任命为八路军东进纵队的营长。他手底下的兵,人数不算多,却成分复杂得很。有新兵、逃兵、地主家的短工、还有刚入伍的附近老乡。旁人看着这帮人,直觉得头疼,可楚大明却像得了宝贝似的,满心欢喜。
他没有急着给这帮人立一堆规矩,而是直接带着他们操练起来。操练场上,他一手紧紧握着刺刀,一手抓着个稻草人,给众人演示如何上刺,只见他脚步一蹬,身体前倾,刺刀猛地向前一送,动作干脆利落;接着又演示如何抹喉,手腕一转,刺刀在稻草人的脖颈处轻轻一划;最后是扎肚,他双手用力,刺刀直直地扎进稻草人的腹部。新兵们看得目瞪口呆,逃兵们也渐渐收起了那份散漫,短工们、老乡们更是学得认真,眼睛紧紧盯着楚大明的每一个动作。
操练完了,便是实战。1939年,阜城突袭战打响了。那天,楚大明带着这帮刚训练不久的兵,趁着夜色,悄悄摸到了日军据点的后门。据点里,日军的巡逻队正来回走动,哨兵们也有些松懈。楚大明一挥手,战士们从后门突袭进去。一时间,喊杀声震天,枪炮声大作。他们一路冲杀,直直地杀进了日军的指挥部。楚大明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枪打倒了一个军官,其他的日军见状,纷纷投降。这一仗,打得干净利落,战士们士气大振。
当然,不止这一仗,还有一场雪家塔镇的战斗。雪家塔镇地势险要,日军在此布置了重兵防守。战斗打响后,他指挥部队分成几路,从不同的方向向敌人发起攻击。这一仗,他们歼敌五百多人,可没有一个人说楚大明“光会指挥”,因为他根本没待在后方,而是和战士们并肩作战,一起冲锋陷阵。
1940年,马口镇那场战斗,是楚大明真正意义上的“封神”之战。马口镇是敌人的一个重要据点,防守严密。楚大明接到任务后,立刻带领部队出发。他们趁着夜色,悄悄地摸到了敌营附近。楚大明手持冲锋枪,在前面开路,敌人被打得措手不及,纷纷溃逃。他们一路追击,俘虏了千余名伪军,歼敌达1300人之多。这一战,让军部都为之震动,当即提拔他为副团长。
可楚大明从不在意官衔。他常常一人一马,去探敌阵。那马是一匹高大的战马,毛色乌黑发亮,跑起来如闪电一般。楚大明骑在马上,威风凛凛。他还是那个满嘴口音、脸色黝黑的“拼命三郎”,战士们看到他,心里就踏实。
到了1944年,这一年,战事依然紧张。在青浮战役中,楚大明作为第20团的团长,带着全团在柏村一带主攻西门。西门是敌人的重要防线,火力十分猛烈。可就在他们正面突破敌人火力网时,一颗炮弹呼啸而至。楚大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炮弹掀翻在地。
警卫员赶来时,只见他满身是血,脸色惨白如纸。他的军装被鲜血染红,伤口处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他被抬下前线后,伤口已经化脓发热,整个人昏迷不醒。医生们围在他身边,紧张地进行着抢救。
就在这场与死神的较量中,一位19岁的小姑娘走进了楚大明的世界里。她叫周雨,是曲村妇救会的年轻成员。她长得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透着机灵和善良。她平时就协助部队运输弹药、照料伤员,是个热血青年。她听说楚大明受了重伤,便主动要求来照顾他。
起初,楚大明有些不适应。他这辈子与子弹谈恋爱、与刺刀交朋友,什么时候被姑娘这般关心过?周雨每天都会早早地来到病房,给他打水、洗脸、喂饭。她还会轻声细语地和他说话,给他讲外面发生的事情。楚大明一开始还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开始习惯与她聊天,让他心里觉得舒服。
其实军中早有人劝他该成家了。战友们看着他整天风里来雨里去,身上伤痕累累,都希望他能有个温暖的家。他嘴上不说,心里却知道,自己确实该有个念想了。而周雨显然成了他的念想。她善良、勤劳,对他又无微不至地照顾,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1946年,30岁的楚大明和19岁的周雨,在机关干部、战士们的见证下举行了一个简单却热闹的婚礼。婚礼现场没有豪华的装饰,没有丰盛的酒席,只有几张破旧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些简单的饭菜。纷纷向他们表示祝贺,楚大明和周雨穿着朴素的衣服,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般配。
可就在第三天,楚大明却追着周雨大喊道:“你站住!别跑!看我不枪毙你!”这句带着怒火,也让这个平静的小村庄瞬间炸开了锅。
村口执勤的哨兵被这一幕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冲进旅部报告:“不好了!副旅长要枪毙自己媳妇儿!”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旅部瞬间乱了套。战士们纷纷从各自的营房里探出头来,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满是疑惑。
政治部主任雷起云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后,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快步赶了过去。旅长周希汉也随后赶到,他眉头紧锁,脚步匆匆。当两个人匆忙赶到事发地,远远地就看到那个高大结实的男人手持手枪,还在对着周雨大声喊着什么。
“老楚,你干什么呢?疯了你?”周希汉厉声喝道,楚大明听见旅长的声音,缓缓将手枪收回了腰间,声音沙哑地说:“这是我家里的事,旅长你别管。”
“你家里的事,你要开枪?”雷起云上前一步,怒指他的胸口,手指因为激动戳的楚大明直往后退。楚大明低着头,嘴唇动了动,却不言语,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回到屋里,众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有些压抑。大家强压着怒火,让楚大明冷静下来。楚大明坐在床边,双手撑着膝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缓缓开口:“她……她说以后想和我种几亩地,我种菜她做饭,她说,不求荣华富贵,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说到这,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猛地抬起头,提高声音说道:“你们知道吗?就是这样的话,才最要命。”
楚大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是我媳妇没错,但她说的话,就像是给战士灌迷魂药。我们现在打的是仗,不是种田,不是成家过日子!战士们听了这样的话,心里会怎么想?他们还能一门心思地打仗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楚大明从十六岁参军起,就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怀揣着一腔热血,跟着部队南征北战。他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枪林弹雨对他来说就像家常便饭。
可那个温婉的姑娘,在他耳边轻声说出“平平安安”“菜地饭香”,说出“织布挑水”“山里院落”,生活安逸地让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突然发现,那一刻的自己,真的动摇了。他开始害怕,怕自己沉溺于这份温柔,怕战士们一个个也被这样的幻想所侵蚀,怕整个部队因此变得软弱。
“我拔枪,不是真的想开枪。”楚大明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无奈和痛苦,“我是想吓她,更想吓自己。我要把这颗刚刚萌芽的‘家庭梦’,像拔草一样连根铲除。”
时间到了1947年1月,山西的中街村的山脚下,是我军与阎锡山部队激战的主战场,枪炮声如炸雷般不断响起,震得山上的树木簌簌发抖。
楚大明这个急性子,再次请战。1月27日,汾孝战役正式打响。阎锡山的71师、46师残部已被我军围困在中街村附近。敌军似乎也知道这是最后的挣扎,火力异常凶猛,机枪的扫射声、炮弹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朵生疼。我军数次冲锋,都被敌军猛烈的火力压制在壕沟之中。
楚大明站在战壕后,他手拎着望远镜,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前线,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看到战士们一次次地冲锋,又一次次地被敌人打回来,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
思路过后,楚大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把将望远镜扔进泥水里,溅起一片泥花。紧接着,他一跃而起,动作干净利落,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大吼一声:“我就不信冲不上去!”
喊着,他就冲出壕沟。身后,战士们看到副旅长都冲上去了,也跟着他一起扑出战壕。
可敌人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子弹像雨点般向他们射来,楚大明虽然身经百战,反应敏捷,但在这密集的火力下,也难以躲避。一轮枪声过后,楚大明已被打成筛子,四颗子弹准确地击穿了他的胸膛。他的身体晃了晃,缓缓地倒了下去。
“楚大明牺牲了!”旅长周希汉接到这个电报时,整个人怔在原地。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电报纸都快拿不稳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拿起电话,向陈赓将军汇报这个消息。电话那头一片沉寂,长久地没有回音,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在耳边响起。周希汉知道,将军的心里也一定不好受。
之后,中央军委为他追授“特级战斗英雄”称号。这是他第二次获得这一至高荣誉,可这一次,他再也无法亲自领奖了。如今,他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接受这份迟来的荣誉。
战后数日,楚大明的遗体由战友们用被单裹好。那被单有些旧了,上面还带着一些补丁,可战友们小心翼翼地把他裹在里面。
送别的人群中,周雨穿着素白的棉衣,那棉衣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单薄。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只静静地跪在墓碑前,指尖轻抚着那刻有“楚大明烈士”的石碑,泪水一滴一滴地滴在名字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中街村的战斗渐渐被人们淡忘,但楚大明的名字却永远留在了人们的心中。
友情提示
本站部分转载文章,皆来自互联网,仅供参考及分享,并不用于任何商业用途;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涉及作品内容、版权和其他问题,请与本网联系,我们将在第一时间删除内容!
联系邮箱:1042463605@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