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东时间2月7日，在紧凑而短暂的访美“弹丸行程”中，日本首相石破茂赴白宫与美国总统特朗普首次会晤。此次会晤，石破茂最重要的目的是与特朗普建立个人互信，同时得到美方强化日美同盟的明确承诺。特朗普上任后会见的首位外国领导人是美国头号盟友、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把日本排在第二位，就特朗普政府的外交优先次序来说是“合理”选项，对日方来说也堪称一次“嘉奖”。

一见到石破茂，特朗普便对着摄像机喊道，“我爱日本。”落座之后，他对石破茂大加赞赏，“能与石破首相会面深感荣幸，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领导人，工作非常出色。”石破茂也不忘抬出已故首相、特朗普好友安倍晋三，来融洽与特朗普的个人关系。可见为了这次略显“夹生”的会晤，日方做足了功课。

01.

一次充满尴尬和不情不愿的访美之旅

石破茂此次访美可谓一波三折，去年11月，他希望借道秘鲁APEC峰会前往美国海湖庄园会晤特朗普，结果被对方以“尚未上任”为由拒绝。可特朗普前脚拒绝完石破茂，后脚就在海湖庄园会见了阿根廷总统米莱。后经由安倍遗孀安倍昭惠访美斡旋，特朗普同意上任前见石破茂一面，结果又被石破茂以“时间仓促”为由婉拒。这一面见得艰难，足以说明特朗普和石破茂治下，美日关系的复杂性。

事实上，这确实是一场双方都有点“不情不愿”的首脑会晤。

特朗普是交易高手，石破茂是资深政客。二人出身、经历、性格、政治立场和国际视野完全不同，本就不太“来电”。一位日本自民党高官称，“我们无法预测特朗普总统会说些什么，到时只能依靠石破首相在现场的外交表现了”。

02.

满足日本安全需要，特朗普也来了场“大交易”

特朗普和石破茂在这次的联合声明中首次提出“追求建设日美关系新的黄金时代”。特朗普就职演讲曾高呼“美国的黄金时代来了”。这次紧扣“黄金时代”，给日美同盟定调、升格并赋予浓墨重彩的感情色彩，背后无不充斥着双方的政治心思。双方还强调，日美同盟将“持续成为印太及更广泛区域和平、安全与繁荣的基石”。特朗普重申履行防卫日本的承诺。日本最想要的就是这一点，即在复杂动荡的国际形势，特别是东北亚变局下，依靠同盟体系的保护和威慑，追求自身安全利益最大化。

日美强化同盟还将矛头指向中国。特朗普承诺，《日美安保条约》第五条适用于钓鱼岛。双方还宣布将在人工智能、量子计算、先进半导体等重要技术领域开展合作，应对“经济胁迫”，强化“经济韧性”。特朗普表示支持美日印澳（QUAD）、美日韩、美日澳、美日菲等地区安全框架。在构建遏华“小多边”上，特朗普倒是接过了拜登的衣钵。

1月7日在日本东京拍摄的日本制铁公司总部。新华社记者张笑宇摄

按照特朗普的性格，美国不能做亏本的买卖，既然满足了日本的安全需要，日本必须支付高昂成本。美日虽是紧密盟友，但日本长期对美贸易顺差，2024 年顺差就达8.64万亿日元。特朗普怎么能容忍日本薅自家羊毛？美国的关税大棒已挥向中国、加拿大、墨西哥，欧盟、日本也恐难幸免。此次会晤正是特朗普对日大要价、大交易的绝好场合。

在会晤中，石破茂强调日本防卫预算及相关费用2027年将达到占本国GDP2%的“合格线”，并“根本性”强化日本防卫能力。石破茂表态，日本在美投资连续5年位居世界第一，今后将进一步增加对美投资，增至1万亿美元规模。双方谈到日铁收购美钢计划遭美国政府否决，特朗普表示，不愿看到日本全资收购并控制美资企业，但希望日本加大对美钢投资力度，石破茂欣然接受。为缩小对美贸易顺差，石破茂还同意加大力度进口美国液化天然气（LNG）。美国是目前世界第一大的LNG出口国，而日本受资源所限，是仅次于中国的世界第二大LNG进口国，双方对此一拍即合。

03.

先访美还是先访华？从来不是一个问题

当前，中日关系正处于改善发展的关键时期，诸多领域都出现了加强对话沟通的积极势头，石破茂内阁之前也多次释放对华友好信息。日本外相岩屋毅、日本执政两党代表团先后访华，都受到中国高规格接见。石破茂也多次表达访华意愿，强调“日本首相访华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但日美同盟毕竟是日本历届内阁的外交基石，尽管日本媒体对“新年伊始石破茂先访美还是先华”也有过各种分析，但从某种意义上说，石破茂其实没得选——访美不仅是日本的外交惯例，也是其“国益第一（国家利益优先）”战略的体现。

事实上，石破茂是一个坚持“国益第一”的“战略派”。石破内阁的外交尤其是对美对华政策，是以现实主义的“国益第一”为依归。

有日本政治人士表示，每当中美两国关系缓和时，日本往往被美国“无视”。有人甚至提出石破茂应坚持“日本优先”，既希望美国对华继续执行强硬政策但不彻底撕破脸让日本被迫选边，同时避免美国与中国和解而把日本甩在一边。包括石破茂在内的日本战略界人士在中美之间反复拿捏、居间取巧，实际是在摸索和重塑日本的战略定位，以实现利益最大化。

但是，理想的丰满和现实的骨感往往形成鲜明对比。石破茂具备在中美间运筹平衡的实力和筹码吗？他具备像安倍那样长期执政的党内根基和底气吗？作为“不对称盟友”，他挡得住特朗普的坐地起价甚至漫天要价吗？

对中国来说，我们不关心日本“战略派”的想法，而是要看他们实际怎么做的。在这方面，既不宜抱过高预期，也需要积极争取对话合作。

作者 | 张雪松
中国外文局亚太传播中心
传播业务总监、战略研究部主任
编审 | 胡俊峰、刘倩
微信编辑 | 刘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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