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圈层文化太难持续造星,《乐队的夏天》制作人马东在接受娱理采访时表示,“不知道要不要再做第四季”,理由是短期是找不到能够成熟地做第四季的“原材料”,也就是乐队本身。直观的节目热度上,《乐夏3》在播期间VLinkage播放指数一度低于同期的《披荆斩棘3》《现在就出发》等多款综艺,与第一季的现象级爆款也难以同日而语。

老外来国内音乐节首秀已经过时了,今年音乐节流行的是演员首秀。

赶在五一前,演员们纷纷“吻上”了音乐节:赵露思、张晚意将在“元气森林音乐节”首秀,丁禹兮和任嘉伦分别预定了“巅峰音乐节”和“上海音乐节”的行程。此外,罗云熙、庄达菲等演员们也陆续官宣加盟音乐节。

这么多的演员密集进入音乐节,可能会被简单解读为“跨界赚快钱”,对于许多热爱音乐的乐迷来说,或许直觉上难以接受。但反常识的是,音乐节的确需要演员。

与地方文旅紧密融合后,今年音乐节供给数量仍处在高位,但市场已经降温,观众在离场。需求与供给的错位里,演出主办方只能更加卖力吆喝,文旅优惠打包上阵;观众则犹豫再三,下单前先看阵容有没有新鲜的嘉宾。

若是音乐产业还有足够充沛的造星能力,能让乐迷每年看见些新鲜面孔,那其实也不必求到演员头上,无奈万能青年旅店、新裤子等一众乐队登场率实在过勤,甚至有了换乘嫌疑,观众对同质化阵容审美疲劳。于是,自带流量的演员,才会成为音乐节海报上的“新常客”,开始发挥粉丝效应,为音乐节“带票”。

到这里,音乐节的性质也悄然转变,磨损了一些青年文化和潮流消费的先锋感,逐渐向粉丝见面会靠拢。但音乐节需要票房,演员需要线下toC场景,这样的转变只能说是无可奈何的双向奔赴。

音乐节的“流量电池”

比起2023年的井喷式增长,如今的音乐节市场无疑是降温了。只看2024年的数据,据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和灯塔专业版发布的报告,全年国内主要音乐节IP数量为71个,同比2023年下降40.5%。

到今年,更让人有降温实感的是频繁出现的音乐节取消公告。3月至今,从长江采石矶·森林绿洲音乐节,到宣称“投入千万级”的济南YOMA音乐节、请来窦靖童和杨千嬅的北京2025无限音乐节先后宣布取消。

不过2023年本就是“饥荒”后的报复性消费,并不具有行业代表意义,如果将标尺移到2019年,当下的音乐节数量仍算是居高不下。据小鹿角智库统计,2023年音乐节数量为560场,2024年回落至380场,但相比疫情前2019年的257场仍高出不少。

比较重要的拉力变量是文旅。过去两年,文旅的迅猛增长势头及其对于宏观经济的意义已经无需多言,而音乐节也由此与地方文旅产业迅速耦合,不少音乐节便是以地方特色景点命名,多地也对主办单位给出了颇具诱惑力的扶持政策。比如海南省2024年对引进大型演唱会、音乐节的主办单位最高给予300万元一次性奖励,演出票房大省江苏的奖励金额则从30万到200万不等,对有文旅拉动效应的音乐节奖励最高还可上浮20%。

消费市场逐渐回归理性,但地方文旅仍在加码音乐节场次,这就形成了供给和需求的“水位差“,使得音乐节更需要有吸引力的嘉宾撑场面、拉观众,起到“流量电池”的作用。

音乐节过去两年遍地开花,主办方几乎已经将能请的嘉宾都请了一遍。除了目前观众避雷的同质化阵容,配音演员、二次元声优、海外歌手都被请来为音乐节添砖加瓦,去年的西湖音乐节,一半以上都是海外艺人。但从效率上来讲,海外艺人邀约门槛不低、变数不小、知名度存疑,也不是嘉宾最优人选。

相较而言,演员跨界已经是音乐节为数不多相对具有性价比的选择。行业内流传的音乐节报价表中,逃跑计划、新裤子等人的出场费在50万-100万间,并不算便宜,但这批乐队和歌手已经频繁打卡太多音乐节,失去了最初的票房号召力。而如果同等价位能邀请到演员,不光粉丝基本盘更多,粉丝冲着新鲜感买单的几率也更大。

音乐节等不到新人

当然,如果有足够多、风格各异、具备知名度的新鲜歌手,音乐节也不必发愁缺嘉宾了。“向外求”,用演员填补嘉宾缺口,本质上暴露的是音乐产业自身造星能力不足的毛病。

放眼望去,音乐市场上具有粉丝效应的如周深、张碧晨、张杰、华晨宇等歌手,仍然是《中国好声音》《快乐男声》大众电视选秀时期的优胜选手,相对“晚近”一点的毛不易和单依纯也都在歌手圈活跃了七、八年之久。

面向大众的流行歌手选秀式微后,圈层文化音综如《乐队的夏天》《中国有嘻哈》等曾短暂接过向市场输入新人的接力棒。痛仰、二手玫瑰、回春丹、艾福杰尼、VAVA等乐队和rapper如今几乎是各大音乐节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

放眼当下市场上的音综,大约可以用“老龄化”来形容。老歌手唱老歌,主打全民怀旧。《乘风》出道多年的浪姐们变着花样翻唱周杰伦、蔡依林,《声生不息》请来陈慧娴、谭咏麟回味港乐黄金时代。《歌手》《天赐的声音》舞台面向成熟歌手,战力最强的仍然是唱了二、三十年的李玟、林忆莲、孙楠、张信哲和返场的那英。

就像现在谈长剧绕不开短剧一样,谈音乐产业的困境,也很难绕过短视频。在唱片时代,推歌、推专辑、推歌手是高度一体化的,热门歌曲多了之后音乐人本身必然会拥有等量的知名度;即便是后来进入在线音乐软件时代,靠QQ音乐或网易云音乐等软件的精准推荐功能,也捧红了诸如告五人、夏日入侵企划等新生代“网红乐队”。

可现如今,短视频所占有的话语权越来越大,而短视频所需要的音乐产业中,只需要有热歌而不需要有红人。它对流行音乐传播逻辑的重塑,将新人歌手推向了音乐生态位中处于更隐身的位置。

音乐是为短视频创造氛围感的“利器”,大多数短视频热曲遵循“副歌前置+洗脑循环”造曲逻辑,不同的音乐片段被拼贴改编,炮制成“爆款bgm”,歌手本人的印记,也随着更适配短视频的翻唱版本和技术变声磨平了,长此以往,无人在意演唱者是谁,“歌红人不红”便成了常态。

比如最近热门bgm《跳楼机》,在抖音和汽水音乐上衍生出DJ版、剪辑版、女版、氛围版、加速版、慢速版等数十个版本,从这些纷杂的版本中找到歌手本人版本的难度,不亚于玩一局地狱难度的“找不同”。

流行音乐变成了“无名化的消费”,可音乐节需要的恰恰是一个能拉动观众下单的名字。

由此,演员的影视角色滤镜恰好填补此空缺。这批音乐节“首秀”演员身上要么是过去一年有爆剧和出圈角色,也有一定OST演唱和翻唱技能,能支撑起歌手人设。比如丁禹兮翻唱的《凝眸》《消散对白》、赵露思的小甜曲《有你在》都是抖音上半年的热门bgm,音乐节现场氛围下,只要不是太“车祸“,效果也很难差到哪去。

演员“带货”音乐节演员

“吻上”音乐节,本身也是一次产业的双向互利。

2023至今被反复扩容的音乐节,早已不是青年文化的聚集地,专属于乐队、歌手和乐迷。井喷爆发和文旅强绑定,注定了它短期内很难回到从前“小而美”的产业范式,而是逐渐向演变为一个“看人多过听歌”的舞台转折。

如果演员模式奏效,音乐节也可能迎来自身产业模式的调整。比如参考直播带货行业的变迁方向,从最初的坑位费模式到如今更多的按销量分成模式,减少了品牌主的风险,也检验主播真正的带货实力。代入到音乐节产业中,如果未来主办方可以不再仅以“出场费”单一结算艺人费用,转而以票房分成的方式合作,这无疑增强了音乐节主办方的安全性,避免明星效应“言过其实”。

对演员而言,参加音乐节也不失为一次跳脱出B端逻辑的好机会。毕竟在演员的行业逻辑里,收益从B端来是主流,不论是拍戏的片酬还是代言的广告,本质上都是to B的金主评估演员在C端的影响力之后兑现的收益。而国内很少有直接售票性质的粉丝见面会出现,很难向C端直接要钱。

在行业顺风顺水的时节,toB的模式也算够用,但在行业不确定因素变多的时候,to C关键时刻也可以自保一手,算是未雨绸缪。某种程度上,最近热衷于在海外直接举办个人演唱会的演员们,是这条道路上更加极致的一次尝试,区别在于他们对于粉丝购买力更加自信。

在这条路上稍显保守一些明星,加入音乐节便是折中的选项。在音乐节这个聚焦度极高的线下场域,演员可以有机会脱离角色和剧本,与粉丝建立真实互动,同时拓展收入渠道,给自己上一道保险。

另外,其实音乐节本身也具备极强的内容生成能力,演唱片段、妆造到台上台下的互动,都能快速回流线上,转化为演员社交平台传播素材。短视频平台的推荐算法和观众偏好,也更倾向这类具有强氛围感的线下内容。

今年2月的厦门草莓音乐节上,陈昊宇在大风中飒爽开唱《野子》,被粉丝赞为“被风眷顾的女神”,抖音上多个音乐节话题播放量超700万。虽然本人从前就是歌手出身,但这一波宣传明显让更多人认知到她演员之外的身份。相比之前热播剧中饰演镶边主角还被道德审判,角色加成难量化,在音乐节上短短十几分钟的演出,不仅有出场费,还收获海量真情夸夸,自己的短视频人设魅力又添一笔,真是全方位有效演出了。

在音乐产业造血不足与文旅产业扩张诉求的夹缝中,音乐节需要真实的带票力,演员们也需要“真连接”。观众买单的前提下,这种双向选择未尝不是加码的地方文旅和理性降温市场角力下的"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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