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恒的亲朋好友齐聚一堂,一起观看比赛。

红网时刻新闻7月30日讯(记者 周雨墨 摄影 陈杰)在今天凌晨结束的巴黎奥运会体操项目男子团体决赛上,身为中国体操男队队长的张博恒率领队伍最终以259.062分摘银。千里之外的长沙,张博恒的母亲肖蓉在面对镜头时说着“我觉得张博恒表现得很好,我非常满意”,背过身去,却抬起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同一时刻,张博恒的外婆张利辉,在一旁的人群中缓缓蹲下了身子,好像浑身突然没有了力气。站起来片刻后,她再次蹲了下去。

此时,在这对母女心中,比起摘银的遗憾,更多的是对于张博恒的心疼。心疼他带伤训练的日日夜夜,心疼他在镜头前的强颜欢笑,心疼他肩负着队长的责任和承担的巨大压力……

张博恒的外婆(左一)、舅妈(左二)、妈妈(右二)通过手机直播关注中国队专属机位。

赛前,为了观看张博恒的首场奥运会决赛,长沙的亲朋好友都齐聚一堂,一起通过直播观看比赛。而张博恒的妈妈和舅妈不仅只看着电视转播,也都打开了手机直播,持续关注着中国队的专属机位,不愿错过张博恒的一举一动。当看到张博恒露出微笑时,两人也感到开心,并互相传递消息:“龙龙笑了,笑了就好。”

龙龙,是张博恒的小名。张利辉告诉记者:“他是龙年出生的,所以我们就叫他龙龙。当然,我们长沙叫法,叫龙坨。”

外婆讲起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外孙时,满心满眼的骄傲,“小时候送他去学体操时,就觉得要是以后进了国家队,那就很了不起了,从来没想过什么世界冠军,更别说现在站上奥运会赛场。”

从张博恒3岁学习体操开始,张利辉和肖蓉一起看过无数场他的比赛,小到省运会,大到杭州亚运会、世锦赛。但无论看过多少场,每当张博恒站上赛场,她们都会紧张到心砰砰跳。

张博恒外婆竖起大拇指观看张博恒的比赛,为他加油。

整个观赛过程中,肖蓉不止一次跟记者说:“你来摸摸看,我这个心啊,要蹦出来了。”张利辉也是,每当张博恒登场时,她就忍不住双手竖起大拇指,直到这一轮比赛结束。似乎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鼓励外孙的习惯。

比赛进行到最后一项时,中国队还保有3分左右的领先优势,观赛的每一个人都隐隐觉得胜券在握时,肖蓉却默默穿过人群,走出了房间。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时不时划拉一下朋友圈,时不时解锁手机看看屏幕上儿子的壁纸。她紧张、心慌、无所适从。

“我不敢看,手心捏着一把汗,太紧张了”,她看到红网体育记者走到身边时说,“我相信我崽崽,但是还是不敢看。”

张博恒妈妈走出房间,独自在走廊等待结果。

听到单杠第一个出场的肖若腾失误时,她狠狠倒吸了一口气,又仿佛安慰自己般说道,没事没事,还有希望。但听到第二个出场的苏炜德也失误掉杠时,她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坐了回去捂住了脸。当苏炜德第二次掉杠时,她把自己深深地陷入了椅子里。“完了完了,这下所有的压力都到了我张博恒身上了。他是最后一个,他又上难度,又要保质量。”肖蓉忍不住地开始念叨起来。

她再也坐不住了,来回踱步,却始终不敢靠近房间,不敢看一眼屏幕。

直到听到张博恒圆满完赛的庆祝声响起,她才一个箭步冲回房间,紧紧地盯着屏幕上儿子的脸。在焦急等待分数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慢慢红了。

张博恒启蒙教练邱琦(左一)、长沙市体操学校校长陈怡和张博恒妈妈肖蓉一起讨论比赛。

这样心焦的时刻,肖蓉在儿子学体操的这21年里,数不清经历了多少次。这个看起来雷厉风行又坚强的长沙女人,每次讲到儿子时,都忍不住哽咽。

肖蓉曾说:“我是个狠心的妈妈。”2016年,张博恒意外骨折,当他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郁郁寡欢时,肖蓉将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并且严厉地跟他说:“不能呆在家里,必须回到省队,因为你休息时,其他人都在进步。脚不能动了,手还能动,你就得回去。如果想成为像李小鹏一样的冠军,那你咬牙也得坚持。”那天,这场谈话过后,母子二人隔着房门都哭了。第二天,张博恒回到省队。

话虽严厉到不近人情,可肖蓉也是个将儿子放在心尖上的妈妈。多年来观赛的经历,让她如今也成了一个“体操通”,复杂的体操规则和扣分准则,她也能张口就来。对于张博恒的队友,她也都了解得如数家珍,甚至连粉丝给队友起的外号,她也都全部知晓。

张博恒外婆(右一)为亲戚讲解比赛规则。

这些年,只要听到张博恒旧伤复发或是有思想波动,她就会从长沙飞往北京。不仅是肖蓉,已经70多岁的张利辉也是如此。

2018年张博恒初入国家队时,第一次感到了自己与国家队老队员之间巨大的差距。这种落差让他萌生了想要逃离的念头。肖蓉和张利辉得知后,马上飞到北京。“我就跟他说,不要去看别人有多了不起,你就做你自己,你做好了,你也了不起。”张利辉回忆着,“到了国家队了,我们就要有目标,要做就要往好了做。”今年4月全锦赛后,肖蓉也飞去了北京。在电视上看到儿子受伤后,无论如何,她都要亲眼见见,才能放心。

在张利辉眼里,张博恒是最会心疼人的。“他受了什么伤、吃了什么苦,从来不跟我说,他最怕我心疼了。”

虽然张博恒不说,但张利辉会通过各种途径去了解外孙的近况。看到张博恒因伤退出全锦赛全能比赛后,电视屏幕外的张利辉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我心就一直悬着,直到奥运会资格赛比完,我看到他状态还可以,我睡觉时才觉得安心。”

但再怎么担心,张利辉也忍着没有给外孙发消息、打电话,甚至没有跟女儿去往北京,只是默默关注着。“我也不敢联系他,我也怕他还要分心来担心我。”

赛后张博恒妈妈肖蓉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对儿子非常满意。”

凌晨3点左右,当我们陆续离开时,肖蓉和张利辉还在现场。张利辉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眼泪也止不住地往外流。她无法形容自己复杂的情绪,她只知道,那个小时候等着她给手上血泡擦药的小小的那个“龙坨”,早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了,虽然心疼,但她也相信,一天后的全能比赛赛场,张博恒会带来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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