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三姨来我家要账,50万,说是我母亲欠她的。我闻言愣了一下,我母亲去世都4年多了,她怎么到现在才说?这其中一定有蹊跷。所以我也不客气地说,请出示我母亲生前欠你钱的证据。随即三姨拿出了一张字迹歪歪斜斜的纸条。 我是她的女儿,也是这屋里最后一个还在翻她旧物的人。纸条刚递到我手里,我心里一紧,但没立马翻脸,先看纸的质地和墨迹的颜色。那纸偏薄,有点像便利贴撕下来的边缘,右上角还沾了淡淡的茶渍。我妈生前写东西爱用蓝色圆珠笔,日期习惯用斜杠,这张却是黑墨加小圆点,而且落款的笔锋轻得不像她。我抬眼看三姨,她避开我的目光,手指不停搓着包上的拉链头。说实话,我心里已经打鼓了,但还是按下不快,想先把事情听清楚。 她坐得不太安稳,屁股挪来挪去,话也说得很笼统,像在记不完整的旧事。她说那会儿我妈急用钱,凑了几天现金,分批拿过去,没收据没转账。她又说别把事闹大,亲戚之间不至于这么生冷,我听着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直翻白眼。五十万靠现金搬家似的往外拎,这说法要么太豪气要么太离谱。我问她借钱的具体时间点,她给的日期和纸上的不太一致,还差了两天。她看我不太信,开始强调她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来开口,我嗯了一声,没顺着她的节奏走。 我让她把纸条先留我这儿,回头一起去社区调解室说个明白,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她在客厅坐着,我进书房开了小台灯,拿放大镜看字的走向和纸面压痕。墨迹浮在纸上,几处下笔轻飘,好像写字的人中途换了姿势;笔画间距不太均匀,像是临摹过一次再补的。纸条底部有被钉书机夹过的轻微压痕,而我妈平常记东西都塞在那本格子记事本里,根本不爱用便签。我心里越看越凉,但也不想草率,毕竟字像,事也敏感。 晚上她走后,我在餐桌边坐了很久,没开电视,屋里只剩冰箱的嗡嗡声。我翻出我妈的旧翻盖机,盯着那一串老号码,慢慢看通话记录和短信。她去世前的那几个月,联系最多的是我和小姨,还有社区医生,根本没三姨的痕迹。抽屉里有一本她记花销的薄册子,整齐写着药费、车费、点心钱,连买菜都标了日期和金额,借入借出那一栏一直是空的。我摸着那册子边缘起毛的地方,脑子里冒出她坐在窗边写字的样子,心更酸了。这事要么有人编,要么有人把别的纸改成了借条。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居委会,先问调解流程,又顺路去社区卫生站把她最后几次看诊的费用查了一遍。医生说那时候医保能报销大半,剩下的很零散,确实不需要一口气拿这么大的钱。法援窗口的老师提醒我先保全证据,别把原件交人,现金借款举证很关键,最好看有没有见证人或者付款迹象。我把纸条夹进透明文件袋,心里踏实了一点,起码有个路子。回家的路上,我给物业打电话问楼道那年有没有访客登记,得到的回答很现实,旧记录早就清空了。我叹口气,知道不能指望巧合。 中午我联系了表姐,她说最近三姨在一个熟人拼合买卖里栽了跟头,听说是被吹两个月回本的那种把戏。她为她儿子房子的事到处凑钱,亲戚朋友一个个躲着,她也不好意思开口,最后憋到现在。我不是没见过这种局面,身边总有人被拉去“入伙”,钱投进去了就跟丢水里一样。我把这些拼在一起,隐隐觉得这纸条更像一张救命绳,不像真实的交易凭证。我没有立刻生气,倒是替她着急一瞬,但我妈的名字不能随便拿来填坑。晚上收拾厨房的时候,我在抽屉里又翻到她以前写留言的小纸片,落款都有她独特的小划勾,借条上没有。 第三天我约了三姨去社区调解室,她迟到半小时,进门眼神飘。工作人员把程序讲清,她却开始说要不算了,等有空再聊,说话含糊得很。我把文件袋放到桌上,说证据要么充分要么走法律,她脸色一下垮下去,手心满是汗。她说她最近头疼,事情太多,我就缓了口气,让她回去再找任何能佐证的东西,比如她家当时的取款记录或者谁在场。她没再争,收拾东西准备走,临走前轻轻看了纸条一眼,又不看我。那眼神让我心里更冷,这事八成是她动的念头。 我把纸条锁进柜子,给自己泡了杯淡茶,屋子里那股旧花香又窜出来,像她晒被子时留的味。我坐在她缝过的靠垫上,想起她说过的钱一定要有来有去、有凭有据,脑子里过的不是道理,是她那种一丝不苟的劲儿。我当然不想把亲戚关系弄僵,可谁拿亡人的名义来试探,这就有点过了。窗外小区的孩子在楼下追逐,吵吵闹闹,我反倒觉得这阵热闹把心里的阴影冲淡了一点。事情没完,但路线清晰,我不再慌张,也不再被动。她真觉得我会糊里糊涂把钱交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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