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报新闻首席记者 陈嘉伟 报道
随着客流的下降，补贴的退坡，部分地区的城市公交（主要指城市公共汽电车、不包括轨道交通等其他通行方式）正处于困境之中。近几年，不管是小县城还是直辖市的公交系统，都有过被爆面临职工工资发放困难、部分线路停运等问题的案例。虽然这些问题最终以政府兜底的形式予以解决，但完全靠补贴来维持运营，终究难以为继。
为了摆脱困境，多地公交系统各显神通，利用交通运输主业及附属设施开展多种服务。虽然这些服务是否具备市场竞争力尚存争议，收入和盈利模式还有待验证，但对于这些地方公交系统来说，这几乎是不得不做的选项。事实上，公交系统对于盈利本身并没有太多要求，大家现阶段的需求是“不亏”。
西安公交“幸福巴士”（图片来源：西安公交三公司）
公交之困
据不完全统计，自2021年起，已有多个市县曝出部分公交线路停运、欠薪事件，较为常见的理由是客流下降、新能源补贴政策调整、地方财政补贴不到位等。
这一情况甚至波及直辖市天津。2023年9月，有自称是天津公交司机的人士在社交平台发文表示，从当年6月至9月，天津市公交集团没有给自己发工资。随后，该事件在网上持续发酵，并最终被证实。
近年来，天津市公交集团运营颇为艰难。2023年4月，A股上市公司松芝股份发布了《对外提供财务资助的公告》。公告表示，天津公交向上海加冷松芝汽车空调股份有限公司借款2000万元人民币，用于补充流动资金，资助期限为提供资金之日起12个月，年利率为6%，于借款到期日一次性支付。
公告中还披露了天津公交近两年的财务状况。公告显示，天津公交2021年和2022年的营收分别为9.37亿元、5.9亿元，归属于母公司所有者的净利润分别亏损6.89亿元、6.94亿元。
天津等地曾出现的公交困境属于极端案例。不过，城市公交面临运营困境确实存在一定共性。
为了解决城市公交所面临的困境，2023年10月9日，交通运输部、国家发改委等九部门发文推进城市公共交通可持续发展，从城市公共交通运营补贴补偿、价格调整、新能源公交车辆充电、保障从业人员工资待遇等方面明确支持政策。
交通运输部运输服务司称，近年来，公众出行习惯发生变化，城市公共汽电车客流大幅下滑，城市公共汽电车企业普遍经营困难，行业可持续发展面临挑战。
上述文件提出，城市公共交通为市县级财政事权，要压紧压实地方主体责任。具体而言，各地应因地制宜确定城市公共汽电车企业运营成本核算和补贴补偿制度，平等对待不同所有制运营主体，及时拨付相关资金，鼓励先行预拨部分资金。
文件称，对于因执行减免票、经营冷僻线路、保障重大活动、抢险救灾及其他指令性任务等形成的政策性亏损，地方财政应及时给予适当补贴补偿。另一方面，文件也要求“量力而行”，不得新增地方政府隐性债务。
公交养车旗舰店（图片来源：西安市政府官网）
花式突围
一些地方出现过的停运事件多以公交公司发布停运公告开始，后经当地政府相关部门协商和解决，恢复运营，对于相关公交公司的具体困难如何解决，则鲜有公布。有的地方如河北保定、安徽阜阳以停运部分公交线路的方式维持公交公司运营，有的地方如甘肃兰州选择调高票价。
不过，如果不能摆脱靠补贴的路径依赖，城市公交的良性发展便难以维持。西安公交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翟长卫在一场论坛曾表示，财税补贴政策缺乏可持续性。
目前，多个城市的公交集团都尝试利用原有的交通运输主业和附属设施开展多元化经营。虽然这些服务是否具备市场竞争力尚存争议，收入和盈利模式还有待验证，但对于这些地方公交系统来说，这几乎是不得不做的选项。
以西安为例，当地公交开展定制公交业务，开放维修和充电设施，甚至卖菜都被拿来作为扩大经营收入的新尝试。
2020年初，西安公交集团开始尝试定制公交服务，在西安公交公众号上，可以看到定制公交包括校园定制公交，还有旅游定制、通勤定制、生活定制等分类。
西安公交集团的数据显示，截至2月27日，西安公交集团已开通校园定制公交95条，包括直达客运枢纽、接驳地铁站、校际联通、家校直达等类型。其中“家校直达”共有26条，为经开、浐灞、航天等区域中小学学生提供定制公交服务，既减轻家长接送负担，又缓解学校周边交通拥堵，实现安全、便利、环保交通出行目标。
2023年7月底在西安举办的一次高端婚博会上，西安公交集团三款“幸福巴士”首次亮相。“幸福巴士”业务聚焦婚礼等用车场景，西安公交集团三公司“幸福巴士”团队确定了中式风格、现代风格、经典中式和现代风格相结合的三种设计理念的主题车厢，随后着手对公交车进行全面改造，让传统的公交车更适合用来当婚车。
“婚礼当天车上氛围特别好，亲朋好友们聚在车上唱歌、玩游戏，大家都很开心，不停拿手机拍图发朋友圈。”首个尝试“幸福巴士”业务的吴女士回忆道。
据了解，西安公交“幸福巴士”业务下一步还打算拓展到求婚仪式和周岁宴等多种场景的用车需求中，把“幸福”业务做得更广。
如果说上述业务还没有脱离交通运输范畴，那么开放维修业务，则是西安公交集团一次打开思路的尝试。
去年开始，西安公交集团面向社会承接汽车维修保养、汽车用品销售及道路救援等业务。据了解，西安公交集团全年外修业务实现营收500余万元。今年1月，西安首家公交养车旗舰店——建元路安途养车玄武旗舰店也正式开业。
西安公交集团数据显示，2023年全年西安公交实现客运量同比增长28.76%；增收1.43亿元，节支1.18亿元，同比减亏2.6亿元。
海报新闻记者注意到，上述西安公交集团的多元经营思路在其他一些城市亦有落地。
2021年，武汉公交集团成立武汉泽达汽车维修有限公司，与“天猫养车”采用品牌授权合作模式开设两家“天猫养车”门店。此后，武汉公交集团复制成功经验，不断切入社会化汽车维保市场。
北京公交则开发文创产品，打造公交车手办，还延伸出U盘、扇子、书签等文创产品。
花式突围下，城市公交要达到何种目标？西安公交集团披露的信息显示，公司要实现零利润，从2024年起，公交企业必须全面消除亏损，达到盈亏平衡。
也就是说，公交公司可以不赚，但不能再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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