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华,你还记得那五栋老宅子吗?”电话里传来李长河沙哑的声音,低沉得像从另一个世界飘来,带着岁月的疲惫。

“舅舅,您出来了?”张建华握着电话,手微微发抖,心跳得像擂鼓,十年未见的舅舅让他既激动又不安。

“来接我时,先别去那儿。”李长河的声音透着几分急促。

“为啥?”张建华皱眉,声音里满是疑惑。

电话只剩忙音。张建华放下手机,站在窗前,望向2005年的北京夜色。霓虹闪烁,高楼林立,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十年了,那五栋老宅如今会是什么样?脑海里浮现青砖灰瓦、槐树荫下的画面,他心底却隐隐不安,仿佛有什么秘密在等着揭开。

舅舅96年坐牢前买下京城5栋四合院,十年后出狱一看,当场懵了

01

张建华至今记得舅舅李长河第一次带他去看那五栋老宅的情景。那是1995年的秋天,北京胡同里槐树叶黄了,空气中飘着煤烟和烤地瓜的甜香,胡同口的自行车铃声叮叮作响。李长河穿着一身新买的灰色毛大衣,皮鞋锃亮,走路带风,像胡同里最耀眼的那颗星。

“建华,跟紧点,今天舅舅让你开开眼,啥叫大买卖!”李长河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豪气,在狭窄的胡同里回荡,引得路边的老太太都探头张望。

那年张建华刚满二十,技校刚毕业,正为找工作发愁。他跟在舅舅身后,踩着青石板路,看着两旁青砖灰瓦的老宅,心里猜舅舅又要搞啥生意。他母亲是李长河的妹妹,嫁了个姓张的男人,生下他这个随父姓的儿子。李长河对他这个外甥格外疼爱,常带他见世面,给他讲北京城里的生意经。

李长河那时已是小有名气的生意人。从乡下到北京,他先在工地搬砖,风吹日晒,汗水把背心浸得透湿。后来他倒腾服装、电器,凭着敏锐的嗅觉,总能抓到赚钱的门道。短短几年,他从一穷二白到腰缠万贯,成了胡同里的话题人物。可张建华从没想过,舅舅这次的手笔会这么大。

“就是这儿。”李长河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停下,从大衣内兜掏出把铜钥匙,眼神里闪着得意,像个得胜的将军。

门很沉,推开时吱呀作响,露出里头的世界。那是张建华第一次见真正的老宅——两进的院落,雕花门梁,精致的影壁,石桌石凳点缀其中,回廊曲折,槐树下洒着斑驳的阳光。院子静得像世外桃源,阳光透过枝叶,落在青石板上,泛着温暖的光晕。张建华站在院子里,感觉像闯进了一幅古画,古老的砖墙和木梁散发着岁月的沉静。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混着泥土和槐花的淡淡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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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你的?”张建华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惊叹。

“五栋,全是我的。”李长河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花了六百万,一口气拿下。这可是正宗的北京老宅,值!”

六百万,在1995年是天文数字。张建华愣在原地,脑子转不过来。他想象着住进这样的院子,坐在槐树下喝茶,听鸟叫,过上老北京人梦寐以求的日子。舅舅是怎么做到的?那钱从哪儿来的?张建华没问出口,只觉得既佩服又有点不安。他偷偷瞥了李长河一眼,见他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像个地主老爷巡视自己的江山。

那段时间,李长河风光无限。他在老宅里办了无数场宴会,商人们推杯换盏,朋友们笑声不断,觥筹交错间全是生意场上的气派。院子里摆着长桌,桌上是大鱼大肉,酱牛肉的香气混着二锅头的酒味,飘满整个院子。他给每栋宅子请了管家,雇了花匠,院子收拾得一尘不染,连地上的青苔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胡同里的老邻居提起李长河,语气里带着三分羡慕、七分敬畏,有人说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人却嘀咕他“钱来得太快,怕不是长久之计”。

张建华因舅舅也成了胡同里的“名人”。他刚进一家小厂当技术员,工资不高,活儿不轻松,成天跟机器和图纸打交道。但同事听说他母亲是李长河的妹妹,都对他高看一眼,背地里叫他“李老板的外甥”。周末,李长河常叫他去老宅帮忙招呼客人,张建华穿得板板正正,西装领带一丝不苟,站在院子里,享受着旁人羡慕的目光。他年轻气盛,觉得这就是生活的顶点,未来只会更好。

可好景像一阵风,吹过就没了。

1996年春天,一切翻了天。那天张建华在厂里调试机器,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母亲的电话打来,声音慌得像丢了魂:“建华,你舅舅被警察带走了!”他扔下工具,骑自行车一路狂奔到胡同,远远看见老宅门口拉着黄色警戒线,几个老邻居站在那儿窃窃私语。

“听说搞诈骗,钱不少。”

“早觉得他钱来得太快,没正经路子。”

“这下完了,全露馅了。”

张建华挤在人群里,脸烧得慌,像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他低着头,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一夜之间,李家从云端摔到泥里,成了胡同里的笑话。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才拼凑出真相。李长河涉嫌诈骗,挪用几个工程项目的资金,买了这五栋老宅。法院查明,他通过虚报工程造价、伪造合同,非法获利近千万。那笔钱不是天上掉的,是从别人兜里掏来的。

判决像一把刀:李长河诈骗罪,判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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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判那天,张建华去拘留所见了舅舅最后一面。隔着生锈的铁窗,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像是老了二十岁,眼袋松弛,嘴角挂着苦笑。他握着张建华的手,声音低得像叹气:“建华,那五栋老宅,你得看好了。等我出来,咱们东山再起。”

张建华点点头,眼眶湿了。他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他想起舅舅当年的豪气,想起那些老宅的模样,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李家重新站起来。

从那天起,重振李家成了他的使命。他辞了厂里的工作,跳进房地产生意这个大坑。啥也不懂,只能从中介干起,每天骑自行车,顶着北京的沙尘暴,穿梭在小区,带客户看房,赚微薄的提成。客户有的挑三拣四,有的当场翻脸,他只能咬牙赔笑,攒着每一分钱。

那段日子苦得像嚼黄连。张建华住在一间潮湿的地下室,屋里一股霉味,晚上啃泡面,盯着墙上的裂缝发呆。冬天冷得手脚冰凉,夏天闷得像蒸笼,可他心里有把火:一定要在舅舅出狱前,撑起李家的门面。

幸好,90年代末北京房产市场像开了挂。张建华凭吃苦和生意头脑,慢慢站稳脚。从中介干到销售经理,再到项目负责人,步步往上爬。每签下一单,他都觉得自己离目标近了一点,尽管那五栋老宅的影子总在脑海晃。他常在夜里想起舅舅的嘱托,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得像座山。

2000年,他攒下第一桶金,开了家小房产公司。办公室挤在胡同边一栋老楼里,只有几个人,桌子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椅子吱吱响。可这是他的起点,他站在逼仄的屋子里,觉得自己摸到了梦想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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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他认识了王强。

王强是在一次生意饭局上认识张建华的。那天饭桌上觥筹交错,张建华为项目资金发愁,脑子里全是数字和还款日期。王强端着酒杯走过来,笑得温和:“建华,我看你这小伙子有想法,想不想合作一把?”

“为啥帮我?”张建华皱眉,端着杯子没喝,脑子里全是戒备。他知道王强是举报李长河的人,这事在胡同里传得沸沸扬扬。

王强放下杯子,语气平静:“我觉得你有潜力。说实话,我跟你舅舅有点交情,过去的事,你懂的。”

张建华心里一震。他没想到王强会主动提这茬。举报的事让他对王强有几分防备,可生意场上,资金是命根子,他没得选。

“你不怪我?”王强盯着他,眼神像试探。

张建华沉默片刻,摇头:“怪没用。舅舅要是真犯了错,就得担后果。”

从那以后,王强成了他生意上的大靠山。有了王强的资金,公司像插了翅膀,几年间合作了十来个项目,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张建华从一穷二白的中介,摇身变成圈子里有点名号的老板。他开始穿上体面的西装,住进城里的公寓,生活终于有了点起色。

王强这人特别。表面温和,说话慢条斯理,像教书先生,可生意场上精得像狐狸,总能看准市场,关键时刻下对决定。张建华从他那儿学了不少,比如怎么跟银行周旋,怎么在谈判桌上不动声色地拿捏对方。他有时觉得,王强像个谜,帮他时总带着点说不清的目的。

但王强从不提过去,也少聊他跟李长河的恩怨。有人问起,他总淡淡一句:“老黄历了,没啥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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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张建华认识了周丽。她在银行做贷款审批,穿一身职业装,干练却不失温柔。他们因一个楼盘项目认识,几次接触,慢慢有了感情。

周丽是个实在的女孩,不像那些只盯着钱包的女人。她知道张建华的家底,也知道李长河的事,可从没冷眼相待。她有次笑着说:“过去的事不重要,关键是你现在是啥样的人。”

这话让张建华心里一暖。2004年,他们结婚了。婚礼简单,在小饭馆摆了几桌,只请了亲近的朋友。王强来了,送了套精致的茶具,包装盒上系着红绸子,沉甸甸的礼盒让张建华有点意外。

“祝你们幸福,”王强举杯,笑得真诚,“建华,别走你舅舅的老路,踏实点。”

张建华不太懂这话的意思,笑着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婚后日子平淡温馨。张建华事业顺风顺水,公司越做越大,项目从城郊小楼盘到市中心高层,利润翻倍涨。周丽辞了银行工作,帮他管账,夫妻俩齐心,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们的生活像一幅慢慢展开的画,有了房子,有了车,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可张建华心里始终有个疙瘩——那五栋老宅。

这十年,他几乎每月去胡同看看。老宅大门紧锁,门上漆剥落得斑驳,看起来还算整洁,但没人住。他问老邻居,他们说房子因李长河的诈骗案被法院查封,产权有争议,空了十年。90年代末,北京胡同拆迁热潮汹涌,可这几栋老宅因文物保护和王家内部继承权纠纷,愣是没被拆,也没被卖。

张建华想买回老宅,但每次去房管局查,都被告知案件在处理,暂时不能交易。他找律师,律师皱眉说:“这事复杂,牵扯当年的案子,可能得等李长河出来才能理清。”

于是他一直在等,等着舅舅出狱的那天,等着能重新站回那片院子。他有时站在胡同口,盯着那些紧锁的大门,脑子里全是舅舅当年的笑声和豪气,觉得自己这十年的打拼,都是为了兑现那句“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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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春天,监狱来电,说李长河下周释放。张建华握着电话,手心全是汗。他想起十年前舅舅的嘱托,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奔波,心跳得像擂鼓。

那晚,他失眠了。躺在床上,他想着即将到来的重逢,想着那五栋老宅,想着十年的打拼。明天,他终于能告诉舅舅,李家又站起来了。他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当年的画面:李长河在院子里踱步,笑得像个得胜的将军。如今,那些老宅还在吗?舅舅会是什么样?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槐树下的石桌,阳光洒在青石板上的光影,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02

三月清晨,北京的寒意还没散。张建华开着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向监狱大门。车是公司刚买的,车里还残留着新皮革的味道。周丽坐在副驾驶,穿着厚毛衣,手里攥着个热水袋,眼神温柔却带着点担忧。后座空着,等着一个十年未见的人。

“你紧张不?”周丽偏头问,声音轻柔,像在安抚。

“有点儿。”张建华紧握方向盘,笑了笑,嘴角却有点僵,“十年了,谁知道舅舅现在啥样?”

“会好的。”周丽握住他的手,指尖温暖,“你已经干得很不错了,舅舅会为你骄傲的。”

张建华点点头,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跳个不停。他想起母亲常说,舅舅年轻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风风火火,敢闯敢干。如今十年牢狱,会不会把那股子精气神磨没了?他瞥了眼后视镜,想象着舅舅出狱的样子,心里酸酸的。

监狱的铁门厚实,刷着灰漆,门边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狱警。张建华停好车,和周丽下车站在门口,风吹得他眯了眯眼。胡同里的风带着点春天的泥土味,可他却觉得冷得刺骨。

上午十点,铁门吱吱呀呀开了。李长河走了出来。

张建华差点没认出他。那个曾经壮得像头牛、满面红光的男人,如今瘦得像根竹竿,头发花白,脸颊凹得像被刀刻过。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提着个破旧的布包,走路佝偻得像个老头,步子慢得像在试探地面。

“舅舅!”张建华迎上去,声音哽住,喉咙像被什么堵着。

李长河抬头,眼神迷茫,像在雾里看花。过了几秒,他才认出:“建华?是你?”

“是我。”张建华挤出个笑,拍了拍舅舅的肩膀,手感瘦骨嶙峋,让他心里一沉。

李长河点点头,看向周丽:“这是你媳妇?”

“是,周丽。”张建华介绍,回头看了周丽一眼,示意她过来。

“您好,舅舅。”周丽走上前,伸出手,笑得有些拘谨,像是怕惊扰了这个刚出狱的老人。

“行,行。”李长河机械地应着,握了握周丽的手。他的手粗糙得像砂纸,带着一股监狱里熬出来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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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三人上了车,驶向城里。车里安静得像没人似的,李长河坐在后座,盯着窗外的街景,像个刚从外星回来的游客。十年过去,北京变了天。高楼大厦像雨后春笋,立交桥纵横交错,车流川流不息,全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他皱着眉,像是想找回点熟悉的影子,可那些老胡同、老宅的模样早已模糊。他偶尔叹口气,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

“舅舅,想去哪儿?”张建华问,声音小心翼翼,怕惊扰了舅舅的思绪。

李长河没马上答,过了一会儿才说:“先找个地儿吃口饭吧。”

他们找了家小饭馆,店面不大,门口挂着红灯笼,里面飘着葱油饼的香味。李长河点了一碗杂酱面,筷子拿得有点抖,慢慢吃着,像在细细品味自由的味道。面条热气腾腾,他吃得小心,每一口都嚼得很慢,像在咀嚼这十年的光阴。张建华和周丽坐在对面,看着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男人如今这么落魄,都不知该说啥。

“建华,这些年你干得不错。”李长河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舅舅,我……”张建华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卡住了。他想说这十年的苦,想说自己怎么从一无所有爬到今天,可看着舅舅那张沧桑的脸,他又觉得这些话太重。

“别说那些没用的。”李长河放下筷子,抬头看他,“我在里头听说了,你开了公司,还娶了媳妇。挺好。”

张建华有满肚子话想说,可看着舅舅疲惫的样子,眼神里带着点陌生,他又不知从哪儿开口。他想起这些年自己没日没夜地跑业务,攒钱,建公司,全是为了让舅舅出来时能挺直腰杆。可现在,舅舅的样子让他心里酸酸的,像被针扎了一下。

“那五栋老宅……”张建华试探着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先别提这个,”李长河打断他,语气有点急,“我知道你想问啥,但现在不是时候。”

吃完面,李长河说要去个地方。张建华以为是去看老宅,可李长河报了个陌生的地址——一个胡同深处的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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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穿过几条窄胡同,停在一个破旧小院前。院子里几棵老槐树,树下摆着几张旧椅子,椅子上漆都掉了,露出斑驳的木纹。院墙上爬着枯黄的藤蔓,风一吹,沙沙作响。

“这是谁家?”张建华问,眉头皱得更紧。

“王强家。”

张建华心里一震。王强,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十年前,就是他举报了李长河的诈骗案,害得舅舅锒铛入狱。可这十年,王强又是张建华生意上最重要的伙伴,帮他渡过无数难关。这关系复杂得像一团麻,张建华一时理不清。

王强住这种地方,让张建华意外。在他印象里,王强该是个住高档小区的成功商人,怎么会窝在这种破院子里?院子里的槐树叶子落了一地,地上还有几块碎砖,看起来冷清得让人心酸。

“建华,你来了。”王强从屋里走出来。他比十年前老了不少,头发花白,脸上多了几道深纹,但气质还是那么沉稳,像个老学究。

“王叔。”张建华招呼着,心里却有点别扭。毕竟眼前这人把他舅舅送进了监狱,这事怎么想都膈应。

“长河。”王强看向李长河。两人对视,空气像凝固了,谁也没说话。

气氛僵得像块冰。周丽感觉到了,轻轻扯了扯张建华的袖子,示意他别掺和。

“咱聊聊。”李长河对王强说,然后在院里的旧椅子上坐下,椅子吱吱响,像在抗议。

王强犹豫了一下,也坐下来。张建华和周丽站在一旁,像两个局外人,不知该干啥。

“这十年,你过得咋样?”李长河问,声音里带着点试探。

“还行。”王强答得简短,语气平得像白开水。

“听说你把生意都转手了?”

“对。”王强点点头,眼神没啥波澜。

张建华听着两个老男人的对话,越来越觉得怪。他们该是仇人,怎么现在聊得像老朋友?他在旁边站着,脑子里一团乱麻,想起这十年王强帮他无数次,可又想起舅舅当年被抓时的场景,心里的天平左摇右晃。

“那五栋老宅……”李长河突然提起,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

“还在。”王强打断他,语气有点硬。

“我想去看看。”李长河抬头,眼神里带着点倔强。

王强瞥了张建华一眼,点点头:“行,但你得有心理准备。”

“啥意思?”张建华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点急。

王强没答,只是起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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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四人重新上车,车子驶向东城一条胡同。张建华记得这条胡同,十年前他常跟舅舅来。那时,这里的五栋老宅是李长河的骄傲,每次来都像在巡视自己的江山。他还记得舅舅站在院子里,指着雕花门梁说:“建华,这可是咱家的根基,守好了,将来你也能在这儿扬眉吐气。”

车停在胡同口。张建华下车,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十年过去,胡同变化不大,还是青砖灰瓦,鸟笼花盆,胡同口的老槐树还立在那儿。可不知为啥,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胡同里安静得怪,十年前人来人往,如今却几乎没人影,连路边的自行车铃声都没了。

“咋这么安静?”周丽小声问,裹紧了毛衣。

“确实。”张建华皱眉,环顾四周,像是想找回点当年的热闹。

他们走进胡同,第一栋老宅就在眼前。那是个两进的大院子,有石桌,有回廊,门梁上雕花精致。十年前,管家每天打扫,院子干干净净,连片落叶都没有。可现在,院门紧锁,门上贴着泛黄的封条,门缝里露出杂草丛生的院子,石桌裂了,回廊歪斜,柱子上爬满青苔。

“这是咋回事?”张建华问,声音里带着震惊,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

没人回答。李长河站在门前,久久不语,像是被眼前的景象钉住了。他的手扶着门框,手指微微发抖,眼神里满是失落。

他们继续往前,第二栋老宅更惨。大门半开,油漆剥落得像块破布,院里堆着垃圾,房顶塌了一半,露出黑洞洞的梁木。第三栋、第四栋、第五栋,全都一样——破败,荒凉,无人问津。

张建华瞪大眼睛,十年前,这些老宅是李长河的骄傲,保养得像博物馆的展品。现在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他心跳得快要蹦出来,脑子里全是当年的画面:舅舅在院子里踱步,笑声响亮得像能震落槐树的叶子。

“舅舅,这到底咋了?”张建华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点急躁。

李长河没答,走到第三栋老宅门前停下。这是五栋里最大的一栋,曾经最气派,院子里有假山,有凉亭,雕花门梁精致得像艺术品。可现在,也是一片废墟。

他推了推门,锁早就锈了,一推就开。他们走进院子。

院子一片狼藉。石雕碎了,花木枯死,房顶塌了大半,地上满是破瓦片和烂木头。墙上爬满青苔,空气里一股霉味,像被遗弃了百年。最让张建华震惊的是,院子中央,原本是凉亭的地方,立了块石碑。碑约一米高,看起来挺新,刻着字。

张建华走近一看,碑上写:“王氏祖祠,公元1998年立。”

“这是啥意思?”张建华转头问王强,声音里带着点颤抖。

王强没答,静静站在院门口,眼神深得像一口井。

李长河走到碑前,手抚着碑文,手在抖,脸色苍白得像纸。他深吸一口气,像在压住心里的波澜。

“舅舅,您没事吧?”张建华担心地问,往前迈了一步。

李长河没吭声,继续摸着碑文,像在读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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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男人,如今跪在一片废墟中,瘦得像枯枝般颤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舅舅!”张建华冲上去扶他,心跳得像要炸开。

李长河推开他的手,依然跪着。眼里有泪,但很快干了,像被风吹散了。

周丽被这场景吓到了,从没见过这阵仗,站在那儿手足无措。她看看张建华,又看看李长河,想说点啥,可喉咙像被堵住了。

“你知道碑上写啥吗?”李长河问,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

张建华不解:“不就是‘王氏祖祠’?”

“不止这些,”李长河摇头,声音低得像耳语,“看背面。”

张建华绕到碑后面,看到密密麻麻的字。他仔细读起来:

“王氏一族,居此地二百余年。祖辈创业艰难,置业传家,延续至今。然世事无常,家道衰落,祖产尽失。今逢盛世,子孙振作,重修祖祠,以慰先灵。王氏后人王强敬立。”

张建华读完,脑子更乱了。他转头看向王强:“这儿原来是你们家的?”

王强慢慢走过来,站在碑旁:“对,这五栋老宅,本来都是我们王家的祖产。”

张建华眼前一黑。他终于明白李长河为啥跪在这儿了。

“这是啥意思?”张建华声音发抖,像被抽干了力气。

“意思是,”李长河缓缓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这儿从来不是我的。”

张建华脑子一片空白。十年了,他一直以为这五栋老宅是舅舅留给他的遗产,是他重振李家的根基。现在全是空想?他觉得胸口像被什么堵住,喘不过气。

“那当年……”张建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当年我买这五栋老宅,把身家全砸进去,六百万。”李长河语气平静,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可我不知道,这些宅子是王家的祖产。”

王强接话:“我爷爷解放前是地主,这些宅子是他的。土改时被收了。改革开放后,政府拍卖房子,我家没钱赎回。”

“我以为捡了便宜,”李长河接着说,“六百万买五栋老宅,那会儿划算。可我不知道,王家一直在等机会收回。他们有关系,有路子,有的是办法。”

“所以你被坑了?”张建华问,声音里带着点不甘。

“没有,”李长河摇头,“我没被坑。我确实犯了错。那六百万,是我从别的项目挪的。王强举报我,是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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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华头晕目眩。他一直以为舅舅是冤枉的,被人陷害。现在才知道,舅舅真有罪。他想起这十年自己没日没夜的奋斗,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追着一个不存在的梦。

“那这些老宅……”张建华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进监狱第二年,被王家收回了。”李长河看看王强,“说是拍卖抵债,其实是物归原主。政府想再拍卖,但王家内部有争议,房子就空着,成了这副模样。”

“为啥?”张建华问王强,“为啥等他出来?为啥让我看到这些?”

王强站在碑旁,眼神冷得像冰:“我想让你们明白,有些东西不是想拿就能拿的。我帮你,是想看看你们李家会不会重蹈覆辙。”

“那我呢?这十年合作……”张建华的声音里带着点怒气。

“你是个好小伙,”王强说,语气缓和了些,“跟你舅舅不一样。你的生意干净,钱是自己挣的。我帮你,是因为你值得。”

张建华不知该说啥。这十年,他以为自己在为舅舅报仇,为李家争光。现在才知全是幻影。他想起那些没日没夜的加班,签合同时的紧张,银行贷款的压力,全都像一场空。

“你没想过为啥你生意这么顺?”王强问,眼神像刀子。

张建华确实想过。房产水深,他一个技校生,凭啥混出头?每次签大单,他都觉得有点太顺,像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

“是你在帮我?”张建华的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

“是我帮你,但不是白帮。”王强语气严肃,“你舅舅毁了我家祖业,让我们王家在这胡同抬不起头。我要让他知道啥叫报应。”

“可你说宅子是你家的……”张建华皱眉。

“是,可你舅舅买下后,把我们全家赶出胡同。”王强声音发颤,“我爹气得中风,瘫三年死了。我娘想家,得了抑郁症,经常坐胡同口哭。后来一天,她趁我不注意,从楼上跳下去了。”

张建华听傻了。他从不知道还有这些事。他一直以为王强只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没想到背后藏着这么深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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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这些年,我表面帮你,其实在利用你。”王强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张建华,“你每笔生意,我抽了点利润,存着等今天。这儿有二百万,是我从你那儿拿的。现在还你。”

张建华接过卡,手在抖。他看着卡,脑子里一片乱:“为啥?”

“债还清了。你舅舅欠我家的,我拿回来了。”王强看看跪在地上的李长河,“看到他这样,我的报复够了。”

李长河还跪着,一动不动。他不是在赎罪,也不是忏悔,只是在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十年前的辉煌,全是泡影。他低着头,手扶着石碑,像是想从碑文里找回点当年的影子。

“你知道我为啥跪?”李长河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我在里头十年,想了很多。当年的风光全是虚的。”

张建华看着舅舅,心像被刀割了一下。他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奔波,以为是在为舅舅赎罪,现在才知道,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些老宅,不是我的。”李长河慢慢起身,拍拍土,“就算我买下,也不真属于我。因为我不配。”

“舅舅……”张建华想说点啥,可喉咙像被堵住了。

“你不一样,建华。”李长河转过身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欣慰,“你这十年,钱是干净的,媳妇真心对你,事业靠自己。这些,才是你的。”

张建华看着舅舅,眼眶有点湿。他不知该说啥,只觉得心里那块石头轻了点,却又多了点别的沉重。

“走吧,”李长河说,“这儿没啥好看的了。”

他们离开老宅。胡同口,李长河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夕阳下,那些破败的院落更显荒凉,却也真实,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当年的虚妄。

“王强,”李长河说,“谢了。”

“谢啥?”王强皱眉。

“谢你让我看清自己。”李长河的声音平静,像放下了什么。

王强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眼神复杂。

舅舅96年坐牢前买下京城5栋四合院,十年后出狱一看,当场懵了

06

回家的路上,车里安静得像没人。李长河坐后座,盯着窗外,周丽偶尔看后视镜,想说点啥,又不知从哪儿说起。张建华握着方向盘,脑子里全是废墟里的石碑和舅舅跪地的样子。他觉得这十年像一场梦,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追的不过是个影子。

“舅舅,今晚住我们那儿吧。”张建华打破沉默,声音有点哑。

“行。”李长河答得爽快,像是累了,不想多说。

到家已是晚上。周丽去厨房张罗饭菜,张建华和李长河坐客厅。客厅里摆着简单的家具,墙上挂着张建华和周丽的结婚照,照片里的他们笑得灿烂,像从没经历过这些年的风浪。

“建华,这些年你受苦了。”李长河说,声音里带着点愧疚。

“没啥,舅舅。我过得挺好。”张建华挤出个笑,端起茶杯喝了口。

“你不怪我?让你背这么重的包袱活十年。”李长河盯着他,眼神像在等答案。

张建华想了想,摇摇头:“不怪。没这十年,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

李长河点点头,叹了口气:“这话在理。经历啥都有意义。”

晚饭简单,周丽做了几个家常菜,红烧肉、炒青菜,还有一盘葱油饼,香气飘满屋子。李长河吃得香,不停夸周丽手艺好:“这饼比饭馆的强,建华有福气。”

“舅舅您喜欢就多吃点。”周丽笑笑,给李长河夹了块肉。

“建华找了个好媳妇,”李长河对周丽说,“以后多照顾他。”

“舅舅放心,我会的。”周丽答,眼神温柔。

“建华这人有个毛病,太轴。”李长河放下筷子,看了张建华一眼,“该放手时,你得劝他。”

周丽看看张建华,点点头,嘴角带着笑。

饭后,李长河说要早睡。周丽给他铺好床,拿了换洗衣服。张建华站在门口,看着舅舅瘦削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舅舅,您在北京待多久?”张建华问。

“不多待,过几天走。”李长河头也没回,声音平静。

“去哪儿?”

“老家。我那儿有小房子,够我住。”李长河转过身,笑了笑,“北京这地儿,太热闹,不适合我这把老骨头。”

张建华想劝他留下,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也许离开北京对舅舅最好。他点点头,没再多说。

那晚,张建华失眠了。他躺在床上,想着舅舅跪在废墟的样子,想着王强说的话,想着那些破旧老宅,想着自己十年的努力。他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月光,觉得这十年像一场长跑,跑到最后才发现,终点不是自己想的那个地方。

“你想啥?”周丽问,声音轻得像在耳边。

“想这十年,我到底干啥。”张建华叹了口气,“我以为在为舅舅报仇,为李家争光。”

“你在建自己的事业,在成长,变成更好的人。”周丽翻过身,握住他的手,“目标可能错了,但结果没错。你有公司,有我,有生活,这些是真的。”

张建华看着妻子,点点头:“你说得对。”

第二天,李长河要走,说回老家看看老朋友。张建华送他到火车站。月台上,李长河拍拍他的肩:“建华,记住,做人得知足。”

“啥意思?”张建华问。

“得到的不一定是好事,失去的也不一定是坏事。关键是知道啥是你的。”李长河笑了笑,眼神里带着点释然。

火车开走。张建华看着远去的车厢,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觉得,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舅舅。

舅舅96年坐牢前买下京城5栋四合院,十年后出狱一看,当场懵了

07

一个月后,张建华做了个决定——把公司卖了。

“为啥?”周丽问,瞪大眼睛,“公司干得挺好啊!”

“想换个活法。”张建华笑笑,“房产水太深,我不想像舅舅那样,最后啥也没了。”

他用卖公司的钱和王强的二百万,在胡同开了家小饭馆。饭馆不大,近家,主打家常菜,门口挂着红灯笼,店里飘着葱油饼的香气。

周丽起初不理解,见他每天乐呵呵,也支持了。她帮着招呼客人,算账,忙得不亦乐乎。

饭馆开业那天,王强来了。他点了几个菜,慢慢吃,筷子夹着红烧肉,眼神却落在张建华身上。

“味道不错。”王强说,嘴角带着笑。

“谢了。”张建华给他倒杯茶,手稳得像没受过半点风浪。

“你不怪我?”王强问,眼神像在试探。

“为啥怪?”张建华反问,“你说得对,有些东西不是我想拿就能拿。没这些经历,我也不会明白啥重要。”

王强点点头,没多说。他吃完饭,放下筷子,留了张名片,说以后常来。

后来,王强常来吃饭,有时带朋友,有时一人。他和张建华少提过去,多聊家常,聊天气,聊胡同里的老故事。偶尔王强会提起当年的胡同,说起他小时候在老宅里跑来跑去,脸上带着点怀念。

饭馆生意越来越好。张建华和周丽有了女儿,取名张晓晨,希望她像晨光,充满希望。他们忙碌却快乐,日子像一碗热腾腾的杂酱面,平凡却有滋味。

多年后,有人问张建华为啥放弃房产改开饭馆,他笑:“最好的生意是让人吃饱饭。”

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原因是那个春天下午,在一片废墟里,他看到啥叫幻灭,也明白啥叫新生。

那五栋老宅还在胡同,依然破败,无人居住。王强每年去一次,清杂草,修围墙。他说,这是对祖先的承诺,也是对过去的告别。

李长河没回北京。听说他在老家开了小杂货铺,日子平静。有人提当年的风光,他笑笑:“都是过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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