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周頔 广州报道

12月14日至15日，以“多边主义与WTO改革”为主题的“第17届WTO法与中国论坛”暨2024年WTO法学术年会在广州举办。世界贸易组织（WTO）副总干事张向晨在致辞中表示，作为全球多边贸易体制的核心，WTO为促进全球经济增长、推动国际贸易发展、全球范围内削减贫困作出了重要贡献。然而，WTO的运行并非一帆风顺，必须正视当前多边贸易体制面临的多重挑战。

张向晨分析认为，这些挑战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一方面是国际关系总体环境发生了变化，另一方面是全球性新议题不断升温。

对于国际关系的总体环境变化，张向晨认为与WTO最密切相关的是反全球化思潮的兴起。近年来，全球化的正当性受到质疑，一些国家和地区更倾向于强调本地化、产业回流和自给自足。这种逆全球化思潮的背后是对全球化公平性和包容性的担忧，这种思潮削弱了全球合作的信心与动力。但他也同时指出，全世界范围内并未出现大规模的逆全球化，相反，全球化仍在深入发展，下一步的重点是要重建规则的平衡。

除了反全球化思潮，地缘政治的紧张局势对贸易的干扰正日益显著。张向晨谈道，战争冲突、经济制裁和贸易工具化现象频发，使国际贸易的物理环境和政策环境变得不确定，对WTO规则形成挑战。他指出，国际贸易何时才能重回正轨很难准确预测，但保持对多边主义的信心和耐心是所有支持多边主义的国家应共同坚持的战略。

关于全球性议题的变化，张向晨认为主要存在三方面挑战：一是以碳价、碳关税等措施推动绿色转型可能引发贸易摩擦和不公平竞争。WTO现有规则无法有效解决这些问题，必须通过协商和谈判建立新规则。二是发展中国家和最不发达国家难以公平参与数字经济重塑的国际贸易，从而导致数字鸿沟扩大，经济不平等加剧。因此，在数字贸易规则制定中既要为该领域的发展创造有利环境，又要兼顾包容性，让发展中国家不被进一步边缘化。三是最不发达国家、中小企业、女性、青年等弱势群体仍然面临很多壁垒和不利因素，难以充分分享全球化的红利。未来的贸易规则必须解决这些问题，避免发展赤字进一步扩大。

“面对日益复杂的全球挑战，我认为，WTO的价值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加凸显。最近巴西举办的G20峰会重申了多边主义和多边机构的重要性。我们需要重新思考全球治理和多边贸易体制的定位与目标，以解决目前国际经济、社会和安全领域所面临的挑战。”张向晨称，对于未来他有四点建议。

第一，在困难中维持信心和信任。在出现信任危机时，支持多边的国家应发挥更大的作用，维护对这套体系的信心和其有效运转，防止出现系统性坍塌。

第二，调整规则，增强灵活性和包容性。未来，WTO需要在规则制定中体现更多灵活性和务实性，在具体协定的参与度上要给成员可选择性，制定的规则要相对宽松，在纪律的执行上也要有不同的选项，以确保所有成员都能找到适合自身的发展路径。对于重大贸易纠纷，应更多地借助谈判而非仅仅依靠诉讼来解决分歧。

第三，创新机制，边做边改。WTO改革不应是全部推倒重建，而是要全面审议WTO现有运作机制，发现问题并在实践中逐步改进。宏观和机制性的改革目前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争端解决机制、市场经济体制、决策机制、发展问题。

第四，平衡开放与安全。开放与安全的关系是当代贸易政策的核心议题，这不仅是中国的问题，也是全球共同面临的挑战。未来的WTO规则必须在推动全球化与保障国家安全之间找到平衡点，为成员提供灵活、可操作的政策工具，同时避免保护主义的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