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高考放榜日。
每年今日，都是“考研名师”、“填报志愿顶级专家”张雪峰的“双11”。11999元、17999元……张雪峰团队面向高考生的“报志愿套餐”供不应求，被家长质疑饥饿营销。有媒体报道称，张雪峰团队“3小时入账2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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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耗资上万元，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大部分可由文心一言AIGC生成，再掺杂一些“过来人经验”的抽象建议，其中的“过来人”还不一定是张雪峰本人，很可能只是其团队工作人员。
至于张雪峰本人，当年读的是郑州大学的“给排水专业”，如今干着“教育”工作，靠考研培训、志愿咨询、教育推广、卖书卖课赚钱，这本就显得十分魔幻。
既然志愿咨询没什么用，为什么家长还是要买？无非还是因为焦虑。
选择比努力重要，专业决定职业大方向，这些道理谁都懂。高考生苦读数年，不想浪费每一分成绩，对就业形势不了解、对大学专业定位不明白、对未来的职业规划很迷茫，以为花一笔钱，就能博一个更适合自己的专业。
而重视教育的家长，向来都不吝在孩子身上进行投资，自然也愿意花血本，买了吃亏，买了上当，也买了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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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年读高中时，同学们都流行吃“金思力”，号称是清华大学历经十年，“在充分研究人类大脑工作原理后，经数十名生物学家，生命学家悉心研制而成的全新一代专业健脑产品。”具体成分是大豆磷脂、紫苏油、葵花籽油。
现在想来，这就是妥妥的智商税。高考前夜，我临时抱佛脚，多吃几颗打算强化一下脑力，结果竟整夜失眠了——我在想这玩意儿会不会加了提神醒脑之类的物质，让吃了的学生觉得头脑清醒。当年不流行咖啡，否则每天一杯9.9元瑞幸咖啡就有同等功效。
家长卷教育，贩卖焦虑成了一门大生意。校外机构的培训也是贩卖焦虑，但好歹让学生学了不少知识、方法，提高了自律，好歹比成天玩儿手机、玩儿游戏好。但张雪峰贩卖的焦虑，跟金思力一样无用，可能还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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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印象中，高考志愿咨询服务，前些年就成了生意。有些咨询机构还会跟学校合作推广。只是前些年行业收费还比较厚道，一个人千把块，就算交了“智商税”也没大幅增加家长负担。
如今，张雪峰们利用互联网的流量玩法，将这个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动辄上万元的咨询套餐，比大学本科一年学费还要贵。
艾媒咨询的数据显示，2023年中国高考志愿填报市场付费规模达到9.5亿元，是2016年的7.3倍，2027年预计将达到12.2亿元。如果监管部门不介入，这个市场恐怕还会水涨船高。
不过我留意到，今年教育部已明确，要深入实施“高考护航行动”，充分利用信息化手段，积极为考生提供更有针对性、实效性的志愿填报指导服务。会同市场监管等部门，加强对个人或校外培训机构开展志愿填报活动的监管，严肃查处收取高价咨询费用、价格欺诈及虚假宣传等问题，提醒考生谨防“高价志愿填报指导”诈骗陷阱。
张雪峰的高价套餐在不在被查处范围内？如果在，为什么还可以堂而皇之地销售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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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张雪峰是贩卖“信息差”，恐怕这都算不上。
什么叫“信息差”？投资者在投资时，拥有的内幕信息叫信息差；生意人在买卖时，用来赚差价的靠的是信息差；相亲平台女嘉宾资料你花钱才能看，这叫信息差……“我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信息，确实可以卖钱。
但张雪峰的信息，不会比搜索引擎多一点。“我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信息，他是真一点都没有。
只是，张雪峰团队将很多信息整理成所谓“专业课程”与“咨询服务”而已。
整理的信息怎样才能卖钱？需要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勇气。不怕说错，就怕不敢说。“新闻传播类真的不要报，随便选一个都比新闻好”，“文科报志愿只看重一个就可以了”，“专业不重要，学校也不重要”，“汉语言文学考公什么都能考”，“讨厌员工问五险一金，问就是没追求”，“一直加班的企业才是蓬勃发展的企业”……张雪峰不断抛出类似以偏概全、武断片面的言论，引发众人质疑、讨论，也得到了背后的流量。
在一些媒体报道中，张雪峰成了“热搜专业户”，赚得钵满盆满。至于听取张雪峰建议的学生大学毕业后的出路，张雪峰可是不会打什么包票的，也不知道到时候第一份工作的月薪，能不能补回上万元的志愿咨询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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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我看到一个自媒体，在招募社群成员。他贴了一张图，证明自己推荐了一支股票，最近一周一直在涨，以此为由头吸引用户加入他的付费粉丝群。
这种套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靠谱：A、推荐的其他股票表现如何？B、敢不敢推荐买卖的时点？2023年谁都知道英伟达会涨。C、如果看股这么准，你卖房卖车、微粒贷借呗网贷杠杆加满，梭哈就可以了，还看得上自媒体这三瓜两枣？
志愿填报咨询服务，也是一样的道理：拿学生当试验品，孩子出路不错，推荐有功；出路不好，是读书不努力，是综合能力不够，是世界形势发生了剧变……有一万个理由撇清自己。当然了，就算学生本科毕业时不好就业、不想工作，张雪峰还有考研课，持续提供服务。
从《决胜高中三年关键期》《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名师张雪峰手把手教你填报高考志愿》《你离考研成功，就差这本书》《考研通关攻略：方向比努力更重要》这些张雪峰推出的书单来看，他算是将中国家长给妥妥拿捏了，从高中教育到高考志愿再到考研，统统安排，就差出国一条路没有来指点迷津了。
有没有因为听取了张雪峰建议，选取了不合适自己专业的学生？如果有，谁为学生的将来负责？人生没有多少大事。投资亏钱了，可以再赚；工作没有了，可以再找；女朋友没了，还可以再换。唯独教育这事儿是不可逆的，教书育人，如同种树，教育，是一辈子的事儿，张雪峰你就不怕误人子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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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高考生以及家长，我的建议是：
一方面，多上网看看，张雪峰能给的信息网上都有。没时间整理，用天工AI、文心一言、通义千问这样的AI工具就可以。
另一方面，多问问老师，问问学长，问问正在读大学的亲朋好友，他们是听得见炮火的人，比谁都清楚现在高校的就业形势。
花上万冤枉钱去买咨询服务，不如留着读大学用，去上上英语口语课，去买一套好点的电脑、平板和手机，去旅行多看看世界，这些都比虚无的“安慰剂”香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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