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离开梅兰芳时，轻轻地对他说：“畹华，不怕，不要怕。”她说不要怕，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不容易，她说别怕。很多人看了陈凯歌导演的电影《梅兰芳》，都以为孟小冬是靠梅兰芳而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女人；然而，现实是，如果没有梅兰芳，或许孟小冬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会更深、更重。那么，真实的孟小冬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又留下了怎样哀婉的故事呢？

孟小冬和梅兰芳的相遇，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上升期小花遇到国民男神”。两人相识于1925年8月。这年，孟小冬18岁，梅兰芳31岁。

当时，两人在一次堂会上合演《四郎探母》。孟小冬的舞台角色是“老生”，她刚刚在京城走红；梅兰芳的舞台角色是“花旦”，彼时他已成为四大名旦之首，独创“梅派”，享誉京城。同在一个圈子里混，孟小冬这位后辈早就对梅兰芳仰慕已久。

而“孤傲似梅，没有一丝一毫奴颜媚气”的孟小冬，也让梅兰芳惊艳不已。于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在台上，这俩人一个是男子扮娇娥，一个是少女唱老生，这种奇妙的男女反串，引得台下拍手叫好声一片！梅兰芳的粉丝们——“梅党”看得直呼过瘾，纷纷建议：“梅孟若是一段美满婚姻，今后的生旦对戏，天下还有谁能红过他们？”

经过“梅党”的撮合，这桩姻缘还真成了！1927年农历正月二十四，孟小冬悄然嫁给了梅兰芳。哪怕梅兰芳已有两房夫人——原配夫人王明华、二房福芝芳。

当时，孟小冬的师父仇月祥极力反对，他劝徒弟不要恋爱脑、专注搞事业：“这几年你跟着我，走南闯北，现在正走红，嫁过去，恐怕梅兰芳不会让你抛头露面出去唱戏。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只要半年一年不唱，就会前功尽弃，实在有点可惜！”然而，孟小冬为爱冲昏了头脑，不顾劝诫做了梅兰芳第三房妾室。之后，这位上升期小花被“金屋藏娇”，停演了4年。而国民男神梅兰芳，依然登台演唱，事业照旧红红火火。

02

要是日子就这么无风无浪地过下去，兴许孟小冬也能得到些许幸福。未料，1927年9月24日，一声枪响打破了梅孟两人的姻缘——一个孟小冬的铁杆粉丝，举枪闯进梅兰芳的家中，扬言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然后，这位疯狂的粉丝打死了梅兰芳的朋友张汉举，最后自己也被军警乱枪击毙，枭首示众。这场残暴的血案，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梅兰芳的二太太福芝芳，趁机对饱受惊吓的梅兰芳说了一句：“大爷的命要紧，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朋友张汉举无辜丧命，让梅兰芳深觉孟小冬是祸水——她的受欢迎程度可能使自己名誉受损，甚至威胁到了自己的性命！再加上福芝芳对这件事添油加醋，梅兰芳开始有意地疏远孟小冬。

紧接着，1930年8月，梅兰芳的嗣母去世，孟小冬穿上丧服到梅宅奔丧，福芝芳却不让孟小冬进门。梅兰芳想要孟小冬进来，福芝芳索性以死相逼：“你要是敢让她进来，我和孩子就不活了。”梅兰芳只好劝孟小冬回去。嫁给梅兰芳3年，孟小冬一直是“外宅”，没名没分。如今，别人都能进门参加吊唁，唯独她不能！孟小冬的自尊心受到重创，她当场跟梅兰芳分手，并撂下一句狠话：“我今后要么不唱戏，再唱不会比你差；今后要么不嫁人，再嫁人也不会比你差！”

过了一段时间，在梅兰芳的恳求下，孟小冬的母亲出面劝解女儿与之和好。看在母亲的份上，孟小冬与梅兰芳一度和好，然而，她的心态已经变了。初遇时，梅兰芳是国民男神，她涉世未深，自然对他充满了崇拜和景仰。在一起后，她看多了他的懦弱、不作为，自然身心俱疲，失望透顶——梅家三代在舞台上饰演女人，梅兰芳的性格温和而柔弱，永远地从善如流。而孟小冬在舞台上不是武生就是老生，她的性格中势必会有阳刚和霸气的成分。他们俩从一开始就不合适。

半年后，孟小冬登报休夫，语句决绝。大意如下：我小时候恋爱脑上头，不懂事。梅兰芳本来说要好好娶我进门，结果没想到，连家里的葬礼都不让我参加。身边的人都劝他，但是他完全不听那一套，简直是毫无情义。我简直是太惨了，我也受够了，我决定发布这个声明，跟梅兰芳脱离家庭关系。最后，孟小冬还留下一句名言：“是我负人，抑人负我？世间自有公论。”孟小冬对梅兰芳的恨和怨，跃然纸上。从那之后，两人一刀两断，梅孟之恋就此终结。

03

婚姻失败后，孟小冬也经历了绝食、生病、甚至想过出家。好在，她熬过了那些人生的至暗时刻。最终，孟小冬决定登台复出。后来，她还拜师余叔岩，不断提升自己。然而，余叔岩因为梅兰芳对自己有过恩情，多次找借口拒绝孟小冬。孟小冬很刚烈：“老师不收，我要自杀了。”在孟小冬的坚持下，1938年10月，余叔岩终于收她为徒。跟着余叔岩学了5年，孟小冬成为余派唯一得到衣钵真传的人。

这5年，孟小冬潜心学戏，没有登台演出。余叔岩的女儿余慧清曾担心其生活来源，不料，孟小冬告诉她：“不要紧，我有贵人相助。”后来才知道是上海大亨——杜月笙在资助她。1947年，杜月笙60岁生日，举办了七场赈灾义演、三场生日堂会。孟小冬连演两场《搜孤救孤》，为杜月笙贺寿。当时，孟小冬的门票票价直接炒到了500元一张，远远高于梅兰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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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演出之后，孟小冬就退圈了，从此跟了“上海滩一哥”杜月笙，成为他的第五房夫人。到这里，孟小冬真的实现了当初撂下的誓言：“我今后要么不唱戏，再唱不会比你差；今后要么不嫁人，再嫁人也不会比你差！”

1951年，杜月笙病逝于香港。杜月笙死后，杜家树倒猢狲散。无儿无女的孟小冬，孤身一人留在香港。直到1967年，杜月笙的四姨太姚玉兰打来电话，邀请孟小冬迁居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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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岁月里，姚玉兰母女对孟小冬的生活照顾有加。孟小冬常常说：“她们只要来，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