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万历年间,苏州府昭文县主簿李楷,生得眉浓目锐,办事极是麻利,偏偏一颗心总在仕途上烧得发烫。

民间故事:九指虎


他瞧着主簿这差事如同冷灶膛,没甚上升的烟气,唯有拿获邻境大盗,方能踩上破格提拔的跳板。

于是他自掏腰包撒下重金,买通眼线四处追捕,虽也擒了几个毛贼,却都不是响当当的匪首。

恰逢浙江地面有个诨名“九指虎”的大盗,是巡抚衙门挂号的要犯,专在太湖流域剪径劫船,李楷费了半年功夫,才从一个退隐的老捕快口中探得踪迹,连夜备了文书禀明应天巡抚,讨了跨境缉捕的令牌,带着八个快手星夜奔袭,终将躲在嘉兴南湖渔户家的“九指虎”锁了琵琶骨押回昭文,三堂会审之下,那盗首竟连眼皮都没眨便认了二十几桩案子,很快就问了斩。

李楷因这桩“越境擒巨盗”的奇功,被巡抚大人亲笔保举入京引见,便先到苏州省城办理咨文。他在阊门外“悦来客栈”包了个上房,刚歇下没两日,就有个同在候补的陈姓典史找上门来借钱。

李楷进内室开箱取银,那把黄铜锁却像生了锈般拧不动,陈典史在门外催得火急,他憋足了劲猛一扭,只听箱内“哐当”一声响,锁簧刚弹开,一柄尺长的匕首竟“噌”地跳了出来,直愣愣插在青砖地上。

李楷本就心头火起,见状抬脚就踹,不想用力太猛,左脚的粉底靴飞出去半丈远,光着脚底板在地上乱跺,嘴里刚骂出半句“贼厮鸟”,突然眼睛一翻栽倒在地。 说来也巧,同在省城候补的王仁宇少尉,与李楷是山东同乡,此刻正在隔壁房里喝茶。听见响动冲进来时,只见那柄匕首不知怎的斜插在李楷脚心上,刀刃从脚背透了出来,鲜血顺着裤管直往地上淌。

王仁宇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招呼店小二拔匕首,又差人去请玄妙观旁的名医。

那郎中敷上金疮药后,血果然止住了,李楷虽疼得额头冒汗,倒还能说笑,只是双脚动弹不得。王仁宇陪到掌灯时分,见他气息平稳,才回了自己住处。 次日清晨,王仁宇买了些点心去探病,刚到客栈门口,就见李楷的家丁哭丧着脸迎上来:“王老爷,我家主人从昨晚起就不对劲儿,瞪着眼跟墙说话,问他啥都不答!”

王仁宇冲进房,只见李楷歪在枕头上,眼神直勾勾的,见了他也不打招呼。问他脚疼不疼,他却突然用一口软糯的嘉兴话说:“我是浙江海盐人,犯了事该浙江官来拿,关江苏人甚事?要送我走,须得派船送回钱塘江去!” 这话惊得王仁宇后背发凉——李楷明明是山东济宁人,怎会突然冒出浙北口音?再看他说话时嘴角抽搐,眼神狠戾,竟与衙役们描述的“九指虎”模样有几分相似。

王仁宇暗道不好,这怕是盗首的冤魂附了身,当下也不敢再提进京的事,慌忙雇了艘乌篷船,要送李楷回昭文县衙。

临上船时,李楷突然抓住王仁宇的袖子,仍是那口浙江话:“你说送我回去,可别忘了送到海盐县地界!”

王仁宇连声应着,看着船工解开缆绳,才转身回了省城。 谁知船刚行到昆山境内,李楷就在舱里发起狂来,先是撕扯被褥,接着又用头撞船板,嘴里不停喊着“饶命”“别杀我”。

船家吓得靠了岸,差人飞报昭文县衙。等县衙的人赶到时,李楷已经七窍流血死在了船舱里,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块船板,指缝里全是血痕。

消息传到苏州,候补的官员们都唏嘘不已,有人说他抓盗时手段太狠,伤了阴鸷;也有人说“九指虎”本是替兄弟顶罪,死得冤屈,这才寻上门来索命。

唯有王仁宇心中清楚,那晚在客栈开箱时,他隐约看见箱底垫着的红布里,除了官银,还有半截断指——后来才听说,“九指虎”被捕时,左手正少了根无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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