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雪本来是人家的一件至宝,
我虽然心里秘密地崇拜她,爱着她,然而十多年来,我从不敢有任何企求,
一直到人家侮辱了她,虐待了她,几乎要抛弃了她的时候,
我才向她坦承了十多年来深爱她的秘密……”
1964年,《皇冠》杂志社连载了数十篇,令人耳红脸赤的露骨情书。
67岁的张道藩,看着曾经倒背如流的文字,赫然出现在报刊头条,恼得差点背过气去。
“胡闹!胡闹!”
他颤抖着唤来孩子,“赶紧打电话给那个女人…”
三弟见二嫂,惊鸿一瞥误终身
“当好维护和发展中国新美术的看家狗,绝不当别人的走狗!”
二十世纪初,在巴黎有这样一群留学生,他们漂洋过海主攻西洋画,成绩优异,但始终心系中国传统,立志学为我用:用西洋美术来发展中国新美术。
为了贯彻这一口号,他们成立了一个温暖又激昂的组织—天狗会。
其中最著名的人物,就是后来家喻户晓的徐悲鸿。
徐悲鸿是组织里的二哥,众成员中,他最欣赏三弟张道藩。

徐悲鸿的妻子蒋碧薇,一听丈夫聊起这位三弟,便揶揄着:把他带回家来看看呗。
1922年夏天,机会来了。
这天,蒋碧薇特意穿了件点缀着朵朵黄花的红色上衣,下身则是一袭灰黄底色的长裙,一派当时最流行的泼墨风。
她觉得这样,显得自己更有艺术气质,以免在三弟面前失礼。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番悉心的打扮,会埋下一段纠缠40年的情缘。
蒋碧薇雍容华贵的装扮,深深吸引了张道藩。
即便多年后,他依旧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还能一笔一画描绘出蒋碧薇裙子上的图案。
聚会上,蒋碧薇口齿伶俐,毫无旧式女子的拘谨局促,敞开胸怀和大家一起放言高论,给张道藩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想:这大概就是完美的天之骄女吧!

这一别后,张道藩一直对二嫂念念不忘,可出于尊敬,又不敢太冒失。
不久后,徐悲鸿要回国筹款,留蒋碧薇一人在巴黎。
张道藩立马殷勤地表示会帮忙照顾嫂子,想着多争取些和嫂子见面的机会。
蒋碧薇当时并无多想。出于感激,她还时常跟朋友们夸张道藩:“三弟最重感情,热情又善良,悲鸿不在我身边,他帮了我最多忙,我最信任他了,以后我都请他当我的男伴。”
这话听得张道藩更是心痒难耐。
终于有一天,张道藩再也忍不住,给蒋碧薇写了一封赤裸裸的表白信:
为什么我深爱一个女子,我却不敢拿出英雄气概,去向她说“我爱你。”
为什么我早有相爱的人,偏会被她将我的心分去了?
为什么我明明知道我若爱她,将使我和她同陷痛苦,而我总去想她?
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她对我是否也有同等的感情,我就爱她?
为什么理智一向都能压制住我,如今离开了她,感情反而控制不住了?
为什么我明知她即使爱我,这种爱情也必然是痛苦万分、永无结果的,而我却始终不能忘怀她?
你不必问她是谁?也无须想她是谁?如果你对我的问题有兴趣,请你加以思考,并且请你指教、解答和安慰;
以你心里的猜度,假如我拿出英雄气概,去向她说“我爱你”,她会怎么样?
假如我直接去问她“我爱你”,你爱我不爱?她又会如何回答我?
这封信直接把蒋碧薇吓傻了,她不敢相信:我是他二嫂,他是我三弟。弟怎么可以爱上嫂!
她必须躲开这场爱情烈火,于是极其理智地回了信:
“你既然这样爱她,对于她的性格和为人,你一定深切了解,那么她将会怎样回答你,你至少也该晓得个十之八九,又何必叫我来胡乱猜度?
至于你说她会扰乱你的心神,你难道不能想个办法,不为她动心么?我倒劝你把她忘了……”
蒋碧薇干脆利落的拒绝,让张道藩大受打击,一蹶不振。
他们许久没有联系,蒋碧薇从天狗会的兄弟那听说:三弟与一个法国少女素珊订婚了,订婚宴上喝得烂醉如泥,高兴到都不像话了。
蒋碧薇客套一笑,没有置词。
此刻,她的心思也顾不得其他,她怀孕了,正满心欢喜筹备回国,和丈夫迎接爱情结晶。
之后将近十年,蒋碧薇和张道藩没有再见面,直到徐悲鸿移情别恋。
炮火给了私情生根的温床
1937年,国内战势剑拔弩张,徐悲鸿却因为和女学生的绯闻,有家不愿回,一言不合就消失不见。
卢沟桥事变后,南京城陷在一片轰炸中。疯狂的屠杀里尽是惊骇,人间到处血肉模糊。被抛下的蒋碧薇,常常吓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这时,三弟张道藩出现了。

从前简单纯净的少年,再见已是当下的政要人员。不变的是,他依然那般温柔体贴。
当防空警报响起时,张道藩一次又一次帮助蒋碧薇和孩子逃难。
敌机在防空洞外轰鸣,紧紧依偎的两人心底掀起狂涛巨浪,分不清到底是为情,还是为命。
或许是看透战争的无情,张道藩终于再次吐露心声:
“最近我常常感到焦躁、烦闷,好像生命之火快要燃烧光了,只剩下了一点灰烬。
我真想做一件什么事情,来达成心底那个压不住的愿望,我愿牺牲一切的一切。
现在悲鸿已经离开你了,至于素珊…”
话未说完,蒋碧薇已经将他紧紧抱住。
虽然确立了关系,他们却无暇谈情。死亡的阴影还在笼罩,为了蒋碧薇的安全,张道藩决定先把她送到重庆。
分别之日,张道藩在岸边盘桓到船已启航,仍然不舍离去。昨日刚感情明朗,今日又匆忙分别,相聚无期,蒋碧薇似乎永远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女神。
离别后,蒋碧薇火速给他寄来情书:
“两月来倍承怜爱,梦寐难忘。
念人生得一知己,可以无憾,抑天之遇吾,又何尝云薄哉!
长天怅望,愁入云寰,漫书尺素,和泪寄君,惟愿相爱相敬相怜惜,相矢勿渝也。”
字字句句,让张道藩心弦颤栗,他连忙回信:
“我的雪,千言万语,也说不尽我心中的悲哀,再多写又何用?
我只希望彼此真正做到‘海枯石烂,斯爱不泯’这八个字,那就好了,至于此后何时再能相见?如何能通情愫?全都无法知道,
不过无论在任何情况下,请你记住,我是永远爱你的。”
从南京到重庆的八年,张道藩和蒋碧薇互写了几十万字情书,两千多封,每一封信都饱含着道不尽的浓情蜜意。
情到深处,连书信都无法缓解时,是张道藩最难过的时刻。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想辞职,想上前线,想离婚,想失踪,想逃到孤岛……
他甚至盘算过:要能筹到100万国币,够两人的旅费和一年开销,就摆脱羁绊,远走高飞。
1945年,蒋碧薇终于和徐悲鸿正式离婚,分到了100幅画和100万赡养费。
张道藩得知后,却犹豫了。
乱世私情,终不得正名
时值国内外局势变幻莫测的关头,张道藩身居高位,一向致力于立德立言立功,苦心营造了多年儒雅君子的光环。

若是此刻放纵情欲,闹出婚外情丑闻,爱上前二嫂,恐怕瞬间身败名裂!
他连夜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和蒋碧薇探讨何去何从,却一字不提自己的主张,只把问题抛了出来。
“倘使我们的爱恋终于暴露,我就得受人指责和唾弃。”
或许是感恩,或许是真爱,为了张道藩的前程,蒋碧薇妥协了,选择只同居,不强求名分。
张道藩十分感动,许诺不会辜负她的等待,即便她到了花甲之年,依然会娶她。
1949年,蒋碧薇跟随张道藩一同赴台。他们本有一个结婚的机会,但张道藩的正室素珊不同意。
她认为张道藩之前利用她的外籍身份谋取名利,如今利用完就想甩人,实在过分,她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威胁张道藩:若偏要离,就向西方记者揭露他的丑恶。
为了张道藩的名誉、地位、身份,蒋碧薇只能再次妥协。
闹僵后,素珊带着母亲、姐姐、女儿去了澳大利亚,张道藩与蒋碧薇则在台公开同居,如同夫妻一样的生活,一共过了10年。

1958年底,即将60岁的蒋碧薇多次暗示张道藩曾经的承诺,张道藩却打哈哈。
他试探地问:“要不我先去澳洲探望一下素珊?”
紧接着,他又加一句:“到了澳洲,万一素珊她们提出想回台湾,我该用什么理由拒绝她们呢?”
张道藩的话让蒋碧微透心凉,她明白张道藩的意思,便回道:“你先去吧,我正好要也去南洋探望姨侄。”
数日后,两人各自上路。不同的是,蒋碧薇临行前留了一封信,最后表达希望两人重燃往日恋情。
可惜,这封信成了他们相恋30余年的最后一封信。
分手6年后的蒋碧薇撰写回忆录,把过往的两段感情如实连载在刊物上。
没想到当过往那些热辣滚烫的爱的痕迹,展现在世人面前时,张道藩甚觉难堪、气恼,和蒋碧微又再见了一面,只是不欢而散。
1968年,71岁的张道藩没有留下任何遗言,离开了人间。
人们都说,是蒋碧薇写的书气死了他。
结语:
张道藩对蒋碧薇的爱,犹如叶公好龙。
在他心中,蒋碧薇如同维纳斯般的女神,他心向往之,把她当成私家宝贝护着、供着,仿佛在获取一种成就感。
可当女神真要和他共度平凡人生,他却避之不及,想到背后牵连的巨大代价,就连连退缩。
说到底,他最爱的,还是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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