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丨陈不诌

撰文丨张小刀

清明，作为一个时间节点，划分了食材的生命轨迹。茶，清明前叫明前茶。清明气温适中，雨量充沛。清明时节前采制的茶叶嫩芽，色泽绿翠，叶质柔软，是一年之中的佳品。茶的演化，离不开气候、时节、地理条件，更离不开人类的实践。

《人类简史》提出了一个让人深思的问题：究竟是人类驯化了小麦，还是小麦驯化了人类？但茶与人，相互成就。人类不断开发茶叶的价值，也打造了茶叶的商业帝国。茶叶商业化，也是现代社会的一个缩影。

作为文化的茶叶：茶文化如何商业化

茶文化的商业化运作不仅可以从茶叶生产中展开，也可以从茶叶消费文化中实现。古代人赋予茶以意义、价值和文化。茶文化和雅文化高度关联，品茶是古代“附庸风雅”的手段。古人不会品茶，就不算风流。宋徽宗号召有钱人多喝点茶，特地写了一部《大观茶论》劝茶。陆羽一句“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立马为茶叶附加价值，区隔了两个社会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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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来茶叶文化的确立，提高了茶叶需求，消费行为相伴而生，茶叶的商业化立马前进一大步。

茶不只是一碗有滋味的水，也寄托了中国人对“雅”的精神追求。现在当不少消费者购买茶叶时，购买的并不是茶叶本身，而是购买了它的文化价值。人们了解茶文化，就像先挖沟渠，人们为茶文化买单，就水到渠成。

作为通货的茶叶：从物品到商品的跃迁

古代，茶叶不够商业化、不够产业化、不够现代化，整个茶叶加工业发展缓慢，但是茶叶也初具商品的雏形。

明清以前茶叶生产方普遍不发达，制茶工具简陋，主要依靠手工劳动，炒茶效率低。茶叶生产需要大量季节性的劳动力，导致茶场的劳动力需求呈现季节性的波动，没有形成长期稳定的雇佣关系，导致茶叶的商业化进程缓慢。

明清时期的茶叶焙制加工技术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为茶叶商业化打下了铺垫：“顾唐宋以来之茶，尚碾尚捣，或制为团，或造为饼，殊失茶之真味。自明初取茶叶之精者采而饮之，遂开千古茶饮之宗。”在这一时期，叶茶和芽茶成为主流，清初成为了出口海外的硬通货，各朝王室贵族成为了茶的消费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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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茶叶商业化的飞跃，还缺少了一环。不少茶叶品牌打破了中国传统茶按工艺和地域建立品牌认知的思路，通过统一包装、统一标准、统一售价，树立以统一形象为显著特点的全品类茶品牌。茶叶还不够商业化，中国茶做成消费品，缺的是茶品牌。

当工业化打开了茶叶的神秘黑箱，茶叶就完成了第一次商业化的飞跃。

作为商业的茶叶：真正的茶叶帝国

茶叶细分受众，拉开梯队，打造矩阵，成就帝国。

散装茶

一提起茶，我们脑海中的茶叶形态往往是按斤幺的散装茶。散装茶，自己喝，别有一番烟火味。中国的一代人，喝着散装茶长大。散装茶意味着新鲜、传统和高性价比。散装茶旧时也是拿的出手的礼物，散装茶送礼就意味着“您留着自己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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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装茶已经是茶叶商业化的产物，无论是茶叶形态、大小、品种都自有一套生产标准，统一售价，在商店售卖。不过散装茶总归是茶，达不到标准化的、统一的口感，也必然有差异化的一面，这也是散装茶的魅力所在，不同时节的茶味还需要茶客用心细品。

散装茶，还不是茶的终极商业形态。

茶礼盒

大部分人买茶，是为了送礼。买茶送礼，很少人会选择用散装茶。茶是一种“雅”，但是没有包装的茶，却是“俗”。茶礼盒和精致茶叶品牌应运而生。消费者觉得茶叶包装越上档次，越有面子，越拿得出手。即使自己买茶叶喝，稍微讲究些的人也要买罐装茶叶。当散装茶叶，套上精美的包装，印上了品牌标签，本来只有5-10克的一罐茶叶，动辄卖到上千元。茶叶礼盒超越了茶叶本身，更是昭示着社会区隔与文化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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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化的茶叶并没有稀缺性，茶叶又发展出了一支商业化模式，那就是茶叶的去工业化。茶叶完成祛魅后，又在逐渐为自己赋魅。茶超越了工业化，复归手工业时代。茶树名种、炒茶大师、茶叶文化再次归来。茶叶还是那么神秘，需要人们花费高成本了解名茶，对茶的品味形成审美体系，名茶又成了新神话。

茶饮料

茶饮料是茶叶工业化的典型形态，茶水比茶叶更适合工业时代。九十年代初，茶的商业化形态演进为茶饮料。中国大陆茶饮料的发展起步于上世纪90年代初，最早中国台湾的饮料公司进入大陆投资，开发推出了罐装冬瓜茶、柠檬茶饮料等，国内的饮料公司也推出了乌龙茶等饮料。瓶装茶饮料，异军突起。

根据中信证券的数据，新中式茶饮的潜在市场规模为400亿。一些行业人士估计，中国的新式茶饮市场规模已经达到2000亿元人民币。

现在茶叶饮料走过了冰茶、奶茶、果茶的路程，也走向了“现泡”、“萃取”、“原叶”。瓶装加糖、加奶的茶饮料，慢慢回到了原始手工神话，又树立了茶的神秘形象。

我们仍愿意相信明前茶的神话，追求神秘的茶香。茶叶一路走来，从神奇树叶走向了工业化生产，建立起了自己的商业帝国，超越工业化，登上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