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曾经汹涌的大河，如今在车轮下沉默流淌

在中国所有省会城市当中，兰州有黄河穿城而过；西安依偎在渭河之畔；拉萨河滋养着高原圣城；银川更以“黄河明珠”来自居。但是当我们把目光投向西北时，乌鲁木齐，却成了全国唯一一个没有大江大河穿城而过的省会城市呢。

这座缺水少雨的城市，一年的降水量才300多毫米，这种情况，让水资源变得很匮乏。就像一条看不见的枷锁，紧紧地限制着城市的发展速度。其实很多市民都没意识到，在乌鲁木齐市中心以前，有一条大河从那里流过——它的变化过程，正好体现出一座城市跟自然环境互相较量的一段很不寻常的历史。

01消失的母亲河，沉睡的冰川泪

乌鲁木齐并非生来便没有河流。翻开那历史的画卷，一条被称作乌鲁木齐河的大河，曾自南向北贯穿整个城区；而且还被当地居民深情地称为“母亲河”。它的源头，是距离市区约130公里的天山1号冰川，此冰川海拔颇高，达到了4484米，居然被地理学家赞誉为“世界上距大城市最近的冰川”。

乌鲁木齐河源自冰雪，亦终结于冰雪——那乃人为之“冰雪”。1959年，一场关乎河流命运的水利工程，于乌鲁木齐河上游拉开帷幕。乌拉泊水库的兴建，宛如一道闸门，将河流的自由流淌截断。1961年，水库开始蓄水，城市的主要水源被收纳进人工容器之中，而自然河道却仿若被判处了死刑。

曾经商旅络绎的“长桥饮马”景象随着河流消失而成为历史记忆。当最后一股水流被引入水库，乌鲁木齐河在市区的河段彻底干涸，只留下石头密布的河床，像一道巨大的伤疤纵贯整个市区。

02从河床到通途，车轮下的重生

面对这条干涸的河床，乌鲁木齐人做出了一个大胆决定。1965年春天，推土机开进了废弃的河道，7.6公里的干涸河床被改造成平坦的沥青路面——河滩路由此诞生。

自然的力量很快给了人类一个教训。上游洪水不时冲毁这条“河床公路”，1975年，乌鲁木齐进行了第二次改造。这次一条南起燕儿窝、北至卡子湾，全长20多公里的交通大动脉在干涸的河床上延伸开来。

1998年的第三次改造完成之后，河滩路全长定格在了22.38公里，3曾经那河水流淌的地方，如今每天却承载着30万辆车的轰鸣，1这条“无河之河”，它承担了全市47%的交通流量，成为了乌鲁木齐当之无愧的交通脊梁。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当年水量丰沛的证明，如今成了交通便利的基石——河床天然的地势落差为道路建设提供了绝佳条件。曾经的生命之河，在另一种形式上延续着城市的命脉。

道路两侧的绿化带，成为乌鲁木齐市最大的、植物层次最为丰富的生态景观长廊。树木在曾经的河岸边茁壮地生长，根系深深扎入干涸的河床，仿佛在追寻着水的记忆。

03缺水的真相，98条河流的困境

乌鲁木齐真的没有河流吗？答案并不简单。市区内其实流淌着头屯河、水磨河等三条河流，但这些河流在专家眼中“更适合称为渠道或沟渠”。

水磨河是乌鲁木齐市区内仅有的一条，全年流淌且清澈的河流。虽然没穿过市中心，但是市民依旧把它当作，最迷人的河流之一。然而因为水量比较少，当地居民更倾向于称它为“水磨沟”，这个名字本身就体现出，它更像“沟”而不是真正的“河”所带来的那种尴尬情况。

04河流的葬礼，文明的抉择

放眼全国去看，乌鲁木齐处在“无河”的状况这着实可算得上是一个特别的例子。在西北地区的省会城市当中，像拉萨、银川、兰州、西安、西宁等这些城市，它们都拥有穿城而过的重要河流。乌鲁木齐作出这样的抉择，实际上反映出了干旱地区城市发展所遭遇到的那种特殊的艰难处境。

走在河滩路的时候，乌鲁木齐的司机们一般不会在意，路牌上“河滩”这两个字，到底意味着啥呢？车轮压过的沥青路面，把以前的鹅卵石河床给遮住了。在这条22.38公里长的道路两旁，绿化带虽然处于一片干旱的地方，不过却依然顽强地生长着，它们就好像沙漠里一块充满活力的绿草地，和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非常明显的对比。

而远郊的水磨河依然静静流淌，这条市区唯一常年有水的小河，成了孩子们认识“河流”概念的活教材。

天山1号冰川仍在消融，每年2.37亿立方米的水流被引入密布的水库和管道。城市另一端，东道海子——乌鲁木齐河最终的归宿，躺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南缘，如同大地上一滴蓝色的泪。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