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年1月,一直以清廉著称的新加坡,多年来第一次出现了政府部长被指控贪腐。
原交通部长易华仁,被检方指控受贿。他接受私人包机出行,到英国观看音乐剧和足球比赛。
(2024年1月,易华仁在律师的陪同下前往法院)
另一方面,按照透明国际组织公布的2023年数据显示,新加坡的清廉指数在国际上依然排名前五。至少从2005年开始,新加坡在该指数上的排名,就一直是第五。
多年来新加坡政府在国际上一直以清正廉洁著称,不过最近几个月执政党内接连出现的贪腐丑闻,正在一点点侵蚀该国多年构筑起来的政府清誉。
那么,新加坡这么多年惩治贪腐如此得力,究竟是做了哪些事情呢?
对受贿金额不做最低限定
2009年,一名新加坡警察在执勤时发现了三辆违停的汽车,随即便贴出了罚单。车主向交警解释,说自己是突然肚子疼才不得已停车的,算是事出有因,希望警察能放自己一马。
就在两个人交谈的时候,另外一名被贴了罚单的司机,往这名警察的摩托车上放了一包五毛钱的咖啡粉。于是这名跟警察交谈的司机,随即心领神会掏出20元钱,让他放过自己。
还没等警察反应过来,这名司机就离开了。事后,警察将此事上报。一年后,这名司机因为行贿被判处监禁21天。据说,就连那名送咖啡粉的司机,也因为受贿被判刑了。
无独有偶,此前一位外国人在从新加坡被遣送回国前,向一位移民部门的官员送了5块钱的红包。区区5块钱,后来也惊动了新加坡的执法部门介入调查。
(新加坡国会)
由于这名外国人没有明显的受贿意图,也没有通过5元红包获得什么利益,最终新加坡检方并没有起诉。不过从新加坡的法律层面看,5块钱已经构成贿赂罪名了。
了解新加坡风俗民情的人都知道,在新加坡最好不要凭空请公职人员吃饭。因为一旦请客,就有可能会被认定是行贿,一旦构成请客为达到某种目的的事实,就可能面临起诉。
除非是朋友之间的相互请客,那样的问题还不算很大。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新加坡的很多公职人员比如警察,与他人一起在外面吃饭时,通常都会自己付钱。
甚至于送红包给清洁工人,让对方重点打扫一下自己所在的街道区域,这从法律层面来看都算是贿赂。不过新加坡的相关执法部门也说过,真出现这种情况,并且又是接到举报的话,他们也会具体情况具体处理。
通过上述几件案例不难看出,在新加坡,公职人员和个人,一旦构成了受贿和行贿的事实,不管金额多少,都算是违法了。
因为新加坡制定的《防止贪污法》中,并没有明确写明行贿和受贿的具体数额。就比如近期被指控受贿的交通部长易华仁,他被指控的罪名就是坐了私人包机,到国外看了演出。
(新加坡贪污调查局)
一旦构成了事实,受贿的官员向行贿人输送了某种利益和好处,不管两者之间产生的金额是多少,就都是犯罪了。
换言之,在新加坡,可能因为行贿1块钱或者受贿1块钱而坐牢。由于没有金额限制,只对行为做了界定,这在无形中就会构成强大的威慑力。
除了不做金额限定的威慑之外,新加坡公职人员的福利待遇和惩戒又是直接挂钩的。
一次行为不端,可能会丢失所有福利待遇
新加坡公职人员的工资和福利待遇不是固定不变的,每月的工资构成,由底薪、不固定工资、津贴和不定额红包几部分组成,而且工资直接和每个人的职责任务挂钩。
普通公职人员的薪资水平并不是很高,但总体上跟该国的经济状况挂钩,每月的薪资能够保障他们的生活。而工作任务繁重,职位重要的官员,新加坡政府给予他们较高的薪酬,这就是常被外界提起的“高薪养廉”。
不过,外界只看到了这部分人的薪酬很高,却没有看到凡是拿高薪的官员,政府等于是一次性买断了他们的服务,高薪之外并不在给予他们任何福利。
在新加坡,像政府某部门部长这样的高官,还在2005年以前就能拿到100万元以上的高薪。但是这笔钱,是政府给他们的全部收入。
这些官员平时工作,没有专职汽车和司机,每天出行都得自己解决交通问题。只有在出席大型的公务活动时,才能使用政府的派车服务。
除此之外,拿高薪的官员没有退休金,也没有医疗等其他保险,他们的养老以及医保,都得自己解决。而且,这些官员一旦在换届选举中落选,那么他们和政府之间就没了任何关系,也不能从政府处领取任何收入和福利了。
只有那些普通的公职人员,他们的薪资水平虽然没有高官高,但拥有退休金和医保等福利待遇。可是,如果公职人员在工作期间表现不好,甚至出现了贪腐等行为,所有的待遇也就没有了。
(新加坡货币)
从上述规定中不难看出,新加坡的一部分高官确实有高薪,但政府并不给予他们任何福利待遇。普通公职人员的薪资待遇福利,又跟平时的工作表现直接挂钩。
这样看起来,那些拿着高工资的官员,更像是企业高管,生活上的一切事宜都得自己负责。而且,这部分拿高薪的官员数量,相比于整个公职人员规模也不大。
2005年以前,这部分官员有30人左右。此后到2009年,职责重要拿高薪的官员有230人左右。
查处成本低,贪腐风险成本高
按照多数国家的规定,包括贪腐在内的犯罪嫌疑人,在法律层面上是有权利保持沉默的。换言之,在贪腐类案件中,如果调查人员发现某公职人员有来源不明的资产,假设嫌疑人不配合调查的话,调查人员就得取证证明这些资产是不合法的。
在这种模式下,调查成本就会增加,调查贪腐的效率也会大大降低。毕竟,很少有贪腐人员自己选择交代的,都是在调查人员查到相关证据后,他们不得已才会说出实情。
相反在新加坡,一旦被认定具有贪腐嫌疑,嫌疑人需要自己举证。因为按照新加坡的法律,他们没有权力保持沉默。
如果选择沉默,调查人员有权对他和家属的所有资产进行调查,凡是不配合举证,或者是不能举证的资产收入,都会被划归到贪腐名下。这样一来,贪腐分子的风险成本就大大增加了。
在处罚方面,虽然新加坡对贪腐的刑罚不高,可一旦被坐实犯罪,处罚方面相当严厉。除了罚金之外,个人财产亦可能会被没收,其他福利待遇和利益也会一并遭受损失。
所以,极高的贪腐风险成本,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起到威慑作用,大量的公职人员不敢也不想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去以身试法。
但即便新加坡在治理贪腐的问题上采取了全方位措施,近期出现的贪腐丑闻还是能说明,要让整个政府百分之百的清正廉洁,也是很难办到的。
接连几起的贪腐丑闻
易华仁是在2023年7月被逮捕的,他在遭到新加坡贪污调查局的调查后,其服务的选区选民相当震惊。
此外,去年新加坡的国会议长陈川仁也深陷婚外情丑闻。在已婚并有两个孩子的情况下,他和国会议员钟丽慧有了婚外情。
2023年7月,两人已经辞职并退出所在的人民行动党。同样,易华仁所在的也是人民行动党。去年新加坡副总理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表示,政治丑闻以及贪腐,对执政党来说是挫折。
不过他又表示,新加坡对贪腐保持着零容忍的态度,而且新加坡人信任贪污调查局的工作。
就在人民行动党陷入丑闻的同时,新加坡的另一个党派工人党内部也出现了类似丑闻。工人党所属国会议员贝理安和党内的另一位女性有婚外情行为。贝理安在丑闻曝光后已经辞职,并与婚外情对象一并退党。
除了近期出现的这些丑闻外,2012年到2016年,至少有3名公职人员也曾深陷婚外情丑闻。
在一些学者看来,公职人员和普通人一样,也会因为婚外情而出现问题。不同的是,公职人员因为特殊的身份,一旦出现这类情况后,将会面临失去所有的结果。
至于受到贪腐指控的易华仁,上个月已经正式开启了司法流程。如果一切罪名坐实的话,他极有可能将被送入牢房。
李显龙在此前的一份声明中已表示,将会严格按照法律处理易华仁案,以后也会继续这么做。同时他还表示,自己决心维护党和政府的诚信,包括新加坡廉洁诚实的声誉。
结语
从新加坡多年采取的措施看,惩治和预防贪腐,采取的措施必须是综合性的。法律法规是一道道的防线,同时在这防线之上,新加坡还在全社会建立诚信为基石的理念。
李光耀生前曾经说过,政府要给全社会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公职人员处处有良好的作风,就会带动全社会的风气向清明转变,反过来全社会整体的清朗风气,又会进一步促成公职人员队伍素质的持续提高。
但就像此前出现的丑闻一样,人内心深处始终又存在欲望,它并不会熄灭,这样即便监管再严苛,还是会有违反规定的行为发生。
这倒不是说此前的防范没有做到位,相反及时的发现个别现象并进行处理,反倒说明监管机制还在持续发挥作用。
而且这从侧面也能说明,防范和治理贪腐,只能是进行时,不会有停歇的那一刻。新加坡多年来也正是因为始终防范,才构筑起了清廉清明的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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