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几乎成为了当代成年人的一大标签。
在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学习、工作后,不舍得早早进入梦乡。
追剧、刷微博、看朋友圈、打游戏……
好像这样就能把白天被压抑的娱乐时光补回来。
其实,这种心理古而有之。
如果把历史的齿轮拨回到千年前,你会发现,有一个朝代的人,熬起夜来比我们还狠。
那便是宋朝。
逛夜市,点外卖,喝奶茶,上青楼……
你永远也想不到,宋朝的夜,有多撩人?
今天是“世界睡眠日”,就让我们反其道行之。
大胆熬夜,和十点君一起看看我们的祖先是怎么嗨的!
一提到古代,大多数人的印象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确实,在宋代以前,大多数朝代都会施行“宵禁”制度。
老百姓一到晚上只能待在家中,如果外出被发现,就会被抓起来。
但到了宋朝,宵禁制度逐渐被取消,大家如果在家待闷了,可以随意出门逛街,放河灯、猜灯谜……
在如此开放的制度之下,宋朝百姓也开始放飞自我。
特别是酒肆街巷,一到晚上,就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其中最为热闹的,当属各种饮食小摊。
就拿州桥夜市来说,北宋文学家孟元老就曾在《东京梦华录》里,这样描述:
自州桥南去,当街水饭、熝肉、干脯。王楼前獾儿、野狐、肉脯、鸡。梅家鹿家鹅鸭鸡兔肚肺鳝鱼包子、鸡皮、腰肾、鸡碎,每个不过十五文……
每个季节,还有属于自己的应季菜单。
盛夏酷热,多是些冰凉饮品以平息暑气:冰雪冷元子、水晶角儿、绿豆、甘草冰雪凉水……
寒冷的冬夜,大家则更偏爱盘兔旋炙、猪皮肉、野鸭肉、煎角子、猪脏之类荤食。
在升腾的烟火气中,热乎乎的一碗下去,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如果你不想出门,也懒得做饭,还可以选择叫外卖。
是的,你没看错。
这几年我们每个人都离不开的外卖,其实早在宋朝就已经出现了。
只不过那时候,外卖小哥还不叫外卖小哥,而称之为“闲汉”。
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中,就清清楚楚地描绘着,城外一家酒店门口,就有一个取了快餐、正往谁家送去的闲汉。
《清明上河图》(局部)
而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则更常聚集在富丽堂皇的大酒楼里。
首选便是樊楼。
作为汴京七十二酒楼之首,樊楼就开在皇城边上,足足有五栋楼,每栋楼之间还有飞桥相连接。
《樊楼夜市》
走进酒楼,马上就有人招呼座位、斟茶递水、摆上菜单,服务十分周到。
酒到酣处,还有专门的乐妓在旁边弹曲助兴。
丝竹管弦之声,彻夜不绝,甚至连皇宫中人都生出羡慕来。
宋人施德超《北窗炙輠录》记载。
一天深夜,宋仁宗听到外面传来丝竹乐声,觉得奇怪,就问身边宫人:“哪里在作乐啊?”
宫人回答:“这是民间酒楼在寻欢作乐。皇上啊,与外面的快活相比,宫中实在是太冷清了。”
市井酒楼夜间的热闹与喧嚣,竟把皇宫衬托得冷冷清清。
这放在哪个朝代,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吃饱喝足之后,自然要去逛逛街、消消食。
而汴京城里,最繁华的要属马行街。
长达数十里长,吆喝叫卖的店铺沿街而立,商品琳琅满目。
《清明上河图》(局部)
一到晚上,灯火通明,烟雾缭绕。
据说彻夜燃烧的烛油,熏得整条街巷连一只蚊子都看不见:
蚊蚋恶油,而马行人物嘈杂,灯光照天,每至四更鼓罢,故永绝蚊蚋。
在这里,你不仅可以买到各种书籍、古玩、香药等等,还可以算命、看风水。
《梦粱录》里记录:
大街更有夜市卖卦:蒋星堂、玉莲相、花字青、霄三命……更有叫'时运来时,买庄田,取老婆'卖卦者。有在新街融和坊卖卦,名'桃花三月放'者。
这么多卦摊,为了争强生意也是各出奇招,什么“五星”“三命”“买庄田,取老婆”“招桃花”。
放在现代,也是噱头满满。
但你要以为,宋朝的夜生活也就逛街、购物与吃喝,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勾栏瓦舍里昼以继夜的文娱表演,才是他们最独特而生动的夜市文化。
所谓瓦舍,又称瓦子、瓦市、瓦肆等,是宋朝固定的娱乐中心,最大的可以容纳数千人。
里面有专门的演出棚,叫做勾栏。
每天都有各种精彩的表演,杂剧、滑稽戏、说书、歌舞、傀儡戏、皮影戏等等,多达几十种。
从早到晚,轮番上演,恐怕现在都无法比拟。
《水浒传》里有这样一段描述。
当时正值元宵,城里举办灯火庆赏,燕青和李逵也打算趁机潜入看花灯。
一进城,李逵就被瓦舍的热闹所吸引,听到说书先生讲《三国志》的故事时,
更是不禁拍手叫好,结果差点暴露自己潜伏的身份。
但要说,瓦舍里最吸引人眼球的,还得宋朝限定表演节目——女子相扑。
在那个封建礼教笼罩的时代,妇女必须遵从“三从四德”,但女相扑员却赤膊上阵,相互角力。
以至于每到夜晚开场,相扑场总是要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十分火爆。
不仅是普通老百姓爱看,就连宋仁宗也曾前来围观。
电视剧《清平乐》里,王凯扮演的宋仁宗带着皇后和女儿徽柔,在元宵节晚上出宫观看女相扑比赛。
还在比赛后,赐予女相扑手赏钱。
如此繁荣开放的盛景,着实令人心驰神往。
当时的文人雅士们,也经常在夜晚里与三五好友,把酒言欢。
又或是迎着月光,忍不住诗兴大发,吟上几首。
这就不得不提到我们资深的熬夜大师——苏轼。
据不完全统计,苏轼记录夜生活的诗词多达800余篇。
大家耳熟能详的《水调歌头》《赤壁赋》等等,都是他在熬夜的时候创作的。
在黄州时,他就经常和好友陈季常饮酒作乐,欣赏歌舞。
但陈季常的老婆柳氏十分彪悍,经常因此发脾气。
有一次,苏轼与陈季常又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柳氏忽然出现,大声责骂陈季常,还把苏轼赶了出去。
苏轼见到柳氏这么厉害,不仅没有安慰好友,还非常不地道地写了一首诗,调侃他怕老婆:
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
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寄吴德仁兼简陈季常》
而他也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一时的戏谑,竟让“河东狮吼”成了悍妇的代名词。
喜欢夜晚喝酒会友人的,可不止苏轼一人。
在宋朝,女子和男人一样,也可以自由到夜市里,逛街吃喝的。
《东京梦华录》就有记载,汴梁的潘楼东街巷“街北山子茶铺,内有仙洞仙桥,仕女往往夜游,吃茶于彼”。
“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最喜欢的,就是在晚上喝点小酒,再写点醉酒词。
对她来说,大半夜醉醺醺找不到回家的路,都是常事。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
和丈夫赵明诚结婚后,夫妻两人更是时常把酒月下,聊诗歌、聊金石、聊人生。
有一次下雨天喝多了,第二天醒来晕晕沉沉,还不忘关心雨打花落的情形。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
不同的文人,对于自己的夜生活也有不同的偏好,例如下围棋。
宋朝时期,由于宋太宗极爱围棋,影响所及,很多文人名士也对围棋喜爱有加。
将弈棋与饮茶、弹琴、写诗、绘画引为风雅之事。
南宋诗人赵师秀就经常约上好友,一起下围棋。
结果有一次被好友放了鸽子,他郁闷焦躁,便有了这首流传千年的“失眠诗”: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宋朝一直是一个积贫积弱的朝代。
它既没有盛唐时代的经济繁荣,也没有大明时代的称霸辉煌。
翻开历史课本,《满江红》“靖康耻,犹未雪”时至今日依然使人振聋发聩。
但著名史学家陈寅恪,却对宋朝给予高度评价——
“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在我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没有哪一个封建王朝能有这样开放包容的胸怀,给与百姓许多自由的权利。
不宵禁的繁华城市,琳琅满目的美食,层出不穷的娱乐,方便快捷的各式服务……
烟火气与文人气并存,市井经济与精神生活并重。
我想,这才是宋代有别于其他朝代的魅力所在。
但同时,越是回顾历史,越是让人唏嘘。
想想他们也曾和我们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喜欢在夜晚消遣寻乐,享受美食。
如今他们又去了哪里?
再反观现在的我们,明明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夜生活却贫乏得让人发愁。
尤其是对于大城市的打工人来说,夜生活几乎是不存在的。
每天下班回家只想在沙发上瘫着,不知不觉刷了3个小时手机,然后拖着更加疲惫的脑子,昏沉沉睡去。
而我们被困住的何止是身体。
更多的,其实是灵魂。
在飞速变化的时代里,很多人走着走着就陷入了迷茫,失去活力,失去梦想,失去好奇心。
但就像路遥说的那样:
“生活不能总是这样,不能叫人处处都满意,但我们还要热情地活下去。”
我们来到世界上,并不是为了匆匆忙忙、在痛苦中挣扎着走完这一生。
生活再不如意,偶尔,也需要一些小放纵。
摘掉白天上班的面具,放下手机里的苦闷和焦躁,在我们还没有老去的夜晚,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
白天归顺生活,夜晚忠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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