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可抵岁月长,真情可抵山河远。

今天,《两岸家书》想与你一起分享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一个分离、思念与相守的故事。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1982年春节刚过,台北大雨,退伍老兵王德耀冒雨在溪边钓鱼,忽见一人在水中沉浮,原来是同乡的“向君”。“向君”把一路叼在嘴里的塑料袋递给王德耀,吵嚷着让他请客。塑料袋内的书信虽无落款,王德耀却如重逢故人般雀跃:“没错,就是她,是谷香!”

这一年,是他与结发妻子刘谷香分离的第三十三年。

1948年,武汉国民党军接到南京方的整训命令,王德耀匆匆返回浠水老家与新婚妻子刘谷香相聚,短短十日后便踏上了分别之路。之后,他先随部队前往南京,后又随溃败的国民党军队撤退台湾。离开时,他只携带了妻子的书信、合照,还有一本手写诗集《绿窗闲草》。

未曾想,两岸骤入冰封,海峡成天堑,从此音讯全无。

1979年元旦,大陆《告台湾同胞书》发表,虽遇台湾当局“三不政策”阻隔,却挡不住民间往来的暗流。书信,成为两岸再续情缘的重要桥梁。

一次,在浠水同乡拍摄寄给大陆亲人的照片中,王德耀悄然入镜,并留下“宗之问好”一语。照片从美国辗转到浠水,被刘谷香一眼认出。彻夜难眠的她,含着泪写下六首无题诗,终于在1982年的春节送到了王德耀的手中。

刘谷香的来信点燃了他生活的希望,他们开始通过书信频繁往来,曾在一天收到对方21封来信,最长一封高达2万字。“终其一生对你我都不会做第二人想。”

然而,读懂这份爱意的刘谷香却暗自垂泪,因为,此时的她,已经历了两次改嫁、两度丧夫、独自抚育四个儿女的心酸过往。

终日不成章,涕泣零如雨

“哪知你是个多嫁的夫人,打破了纪录!”得知情况的王德耀错愕之后便满是嘲讽,“除了正常通信以外,别的就不必细谈了吧!”难以分辨是自揭伤疤的苦涩更甚,还是王德耀的冷心之言更为锥心,深陷挣扎的刘谷香神思恍惚,甚至不慎跌倒致手部骨折。

王德耀此时并不知道,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刘谷香恰恰是因他赴台而成了矛头所指,几次自杀未遂。饱受歧视白眼后,只得被迫改嫁周姓乡邻。其后丈夫的离世使她再遭非议,先是被要求参加学校劳动,后与父亲一同被派往水库劳作。不堪重负的她再次改嫁邻村汪姓农民,谁料对方又突遭意外,独留她一人拉扯四个孩子长大。

从刘谷香的20封来信里终于得知真相的王德耀懊悔万分:“我占有了你的青春,却使你受到几十年的巨大折磨,我是一个罪人啊!”

两情若是久长时

“你是老婆我是丈夫,你我既血肉相连,那么孩子当然也有我的骨肉在内,千万莫伤了孩子们的心。”四年通信,两百万字情书,坚定心意的王德耀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压抑多年的情感,他放弃了退伍金,脱离了荣民身份,变卖所有家产,随旅行团离岛,取道曼谷悄悄返回大陆。

赶在刘谷香六十岁生日前夕,他拨通了浠水老家的电话。

“我还不认得你是谁?!我说你是王宗之,你混蛋王宗之!”在电话这头守了几天的刘谷香,用一声怒骂,宣泄一生相思。(备注:王德耀原名宗之)

结束了长达三十七年的分离,花甲之年的夫妻俩仍如新婚般甜蜜,日日携手漫步、走亲访友,仿佛要用时时刻刻的耳鬓厮磨补偿过去所有的亏欠。

2012年,王德耀离世;2018年,刘谷香离世。在二人合葬的坟冢上,刻着王德耀写的最后一首诗,作为两人一生爱情的注脚:

一别香妻卅七年,

离离合合任风牵;

而今善落终归壤,

同穴同眠作地仙。

《两岸家书》

第五集【倚窗犹识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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